他们计划趁这名护院进房内禀报时,敲晕另一个,等那名护院回来传话时,再顺势解决掉他,最后再闯进去挟持住杨翰。

    战术总的来说可以总结为四个字:逐个击破。

    宗声青已经做好了准备,蓄势待发,就等着护院进门后关上门的一瞬间。但是时间出乎意料的长,那名护院还站在书房门口,并没有进去,仿佛还在等着杨翰回话。

    护院等了半天,又对着门内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却还是没能等到答复。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只能透过纸窗看见明亮的烛火光。

    “莫非老爷睡着了?”护院不禁嘀咕道,心中也有隐隐不详的怀疑:该不会老爷出什么事了吧?可是不可能,他笃定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不详的预感,分明没有人靠近书房,不可能有人进去。

    “老爷,我进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跨进了门槛里,瞬间惊愣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侵袭上来,瞬间禁锢住了他的整个身体,令他感到四肢仿佛承受着千钧重量,难以动弹。

    待到他惊醒过来,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惊呼道:“不好了!老爷遇刺了!”

    这声音他们站在院门口也听到了,燕王四人面面相觑,赶紧跟着另一名护院一同冲了进去。

    定州太守杨翰坐在书桌前,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他的头靠着椅背,呈现出一副微微仰躺的姿势,看着仿佛十分正常,只是脖颈上一道细细的从左至右贯通的长长血痕却无法让人忽略。

    他的脸上是一副和谐却又诡异的表情,嘴角仿佛想到什么极乐喜事般高高翘起,眼珠却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般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上半张脸是恐惧至极,下半张脸却是喜乐之极,糅合在一起令人不得不毛骨悚然。

    最先进去那名护院已是在原地发抖不敢凑近,他推搡着后闯进来的这名护院道:“你去看看,老爷还有气吗?”

    那名护院愣愣地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努力去探杨翰的鼻息。只是手抖得厉害,一不小心轻轻撞了一下杨翰的鼻子。

    照常理来说,这颤抖之下即便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可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在这不值一提的轻轻一碰下,汲汲营营大半生的太守大人尊贵的头颅陡然从脖颈处分离,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摔落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被随之凌乱散落的黑白交织的发丝裹挟着一路滚到了角落里。

    座椅上便只剩一具衣着完好的无头男尸,脖颈与头分离的切面一片平整,只有黑红的血液不断渗出。那两名护卫已是吓得赶紧跑出去叫人,对他们来说,必须要尽快通知的当然是太守独子了。

    燕王皱眉道:“我们得赶紧走,若是待会儿杨炎彬把人全都聚集起来,那些被我们打晕的人难保不被发现。这下糟了,要出城只怕更难了,只能再想办法挟持杨炎彬了。”

    宗声青伸手摸了摸脖颈处流出的血液,怔怔道:“还是热的。”

    “什么?”项原疑惑看向他。

    宗声青道:“这血还是热的,人刚死没多久,恐怕就是我们过来之前。”

    “不管怎么说,宰了杨翰这家伙的人真是厉害。这伤口如此平整光滑,没有丝毫滞黏,想必是刀法或是剑法又快又准,已臻化境,才能制造出头颅还仿佛一副连在身上的假象。”宋遥君也有些赞叹不已,不过还是催促道:“王爷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裴招招站在一处水井旁,今夜的乌云遮盖住了天上的月亮,她从井水里能够望见的也不过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