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恪死死盯着外面某一处,双拳攥紧,苍白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看得太过专注,甚至没顾上回答好友的话。

    过了好半晌,赵景恪才怔怔地重新落座,神情似乎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明朗,淡笑道:“没什么。”

    只是他脸色发白,笑意不达眼底,明显魂不守舍的样子。

    沈右安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竟如此失态。再往廊道那边看去,除了往来的客人和伶人,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入夜以后的沈府,像是蛰伏进黑暗中的巨大野兽。

    许多庭院都是漆黑一片,只有檐下悬挂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影影绰绰地照亮脚下的路。回廊下,持刀官兵五步一岗,严密看守。

    姜莹早已用过晚膳,沐浴过后,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书房,一面看书一面等沈右安。

    等了半个多时辰,外面还是没动静,她不免有些发困,便吹熄烛火,爬上床休息。

    外面的位置还残留着沈右安身上特有的沉香气息,姜莹侧躺着,面对床外的方向,很快便睡着了。

    她梦到了在莲花村的过去。

    年少时的沈右安便已经足够沉稳成熟,像个可靠的兄长,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管是家务还是赚银子,都是他一手包办,从来不需姜莹操心。

    有时候姜莹在家里待得无聊,便会提前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等他。她喜欢躺在小土坡另一面的草地上,懒洋洋地翘起腿晒太阳,随意揪扯花草编着玩。偶尔还会有蝴蝶停在她的绣鞋尖上。

    等到约莫黄昏时分,金乌渐斜,浓墨般瑰丽的橙红晚霞遍布天空的时候,沈右安高大的身影就会出现在小径尽头。

    姜莹躲在山坡后面,拍拍身上的草渣站起来,正打算给他个惊喜,却见村路另一头跑来一个俏丽少女,羞答答地走到沈右安面前,脸皮比晚霞还要红,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

    少女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在附近,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双手举着递给他。

    沈右安身穿青布襕衫,作读书人的打扮,生得也清秀俊朗,面白如玉。可他总是沉敛着眉目,神情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有女子向他示好,他仍旧满脸冷漠,丝毫不为所动,更不会要她的东西。

    姜莹猜他应该是说了什么拒绝的话,因为那个小姑娘眼圈霎时红了,羞愤得快要哭出来似的。

    沈右安这样不解风情,怪不得他娘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