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格越发茫然,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这才有人将贺顾去年是如何娶了长公主,长公主又是如何离京去,如何又在年关前夕遭了马匪毒手一命呜呼,芳魂永逝,而驸马又是如何伤心难抑、悲恸欲绝,和陛下自请去给公主扶灵,又亲自全程主持丧仪,发誓终身不娶。

    那人说完了,也不由有些感慨,叹道:“当初他与长公主殿下成婚,我还只当是他贪图富贵,谄媚逢迎,只是如今他竟愿意为了公主如此,可见情深,贺子环是个老实人,我瞧着他是绝不可能再娶的了,王子若是不喜欢他做你妹夫,那其实大可放一百个心去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边上却又有人有了不同意见,低声哼道:“楷亭兄才是真正的老实人呢!你可不晓得人趋炎附势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如今某些人得了偌大府宅,楷亭兄可知道那样一个大宅子,还有那样好的修缮,在城西能值多少银两?且原来宫中赐下的产业,也都没收回去,如此种种,还能得陛下青眼相待,也算收获颇丰了。按我说,人家心中到底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只是若本就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又何必标榜他有多情圣?实在没趣。”

    这人话音未落,边上便有人连连戳他,他却还是梗着脖子说完了,一时气氛有些尴尬,众人皆是不言,倒是那听了一通八卦的小王子多格,若有所思。

    他回了自家父汗的营帐,正好见到妹妹朵木齐也刚从外面回来,索性拉着她,将今日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一字不差的一股脑告诉了朵木齐,说完了才语重心长道:“朵木齐,我看这个汉人侯爷,不是什么好男子,他已经娶过一回女人了,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的女儿,那些人都说他要不就是喜欢那个越朝公主的很,要不就是个贪图富贵的小人,咱们还是不要他了,再换个别的吧。”

    朵木齐端起桌上装着羊奶的银杯,施施然喝完了最后一口,舔了舔唇角的奶渍,才道:“那都是别人说的,我可不信,哥哥只要告诉我,今天你去,打赢那个猴儿了吗?他是不是真像传闻里那样厉害,为什么他们都叫他猴儿?他长得什么模样,可是一身的毛吗?”

    多格:“……”

    多格沉默了良久,才道:“是侯爷,候爷是汉人的一种爵位,大概就和咱们部族里世袭的十八勇士一样,这人不是猴儿,也没长毛。”

    朵木齐愣了愣,沉思了许久,才道:“好吧,那哥哥打过他了吗?”

    她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一点也不给自己哥哥留面子,多格一时有些难堪,感觉有点子拉不下脸来,在他从小一向宠爱的妹妹面前承认自己输给了别人,只是多格不擅长撒谎,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道:“没有。”

    朵木齐伸手捂住小嘴,惊讶的“哦”了一声,圆圆的杏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和欢喜,立刻道:“那么,他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勇士了!哥哥这么厉害,都没有打过他,看来汉人当中还是有勇猛的男子的,并不都像皇帝陛下那两个连一只小鹿都射不中的儿子一样没用。”

    顿了顿,又认真道:“既然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勇士,那就算他长得像猴儿,全身都是毛,朵木齐也愿意嫁给他。”

    多格忍不住纠正她道:“……也不全是那样,现在告诉你为什么,恐怕你也不明白,但是越朝皇帝陛下的那两个儿子,我看倒并不是真的射不中小鹿,至少那位后来射箭的王爷,他肯定是故意没射中的。”

    朵木齐一脸茫然,道:“既然能射中,为什么要在这样多人面前丢脸呢,汉人真奇怪啊。”

    多格想起正事,发现他一直被妹妹牵着鼻子跑,终于正色道:“先不说这个了,我来跟你说这些,重要的是他已经做过了汉人的驸马,不能再娶你为妻了,你看看,要不还是换一个勇士吧?”

    朵木齐道:“驸马?那他的妻子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吗?可我听父汗说,皇帝陛下半年前刚刚死了一个女儿呢,那是他的妻子吗?”

    多格道:“我问过了,他娶的的确是这位公主。”

    朵木齐更茫然了,道:“既然他的妻子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他不能重新娶我呢?”

    多格瞬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苦口婆心道:“朵木齐,你不懂,他很喜欢他去世的妻子,还为了她发誓再也不娶别的女人,我觉得就算你通过父汗去求皇帝陛下,让你嫁给他,以后他也只会永远思念他去世的妻子,不会好好对待你的,父汗要把你嫁到中原,我本来就很不放心,要是还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你会过得很不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