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意乱心烦,金线莲为地处西荒更北的药长天所独有,只能生在极冰极寒又风畅气通之地,也就药长天背靠的九鹞峰主脉之巅能勉强符合。这莲种娇贵的很,纵使是药长天一众能手细心呵护照看,也极难开花生出子莲,更别说子莲存活长出莲花了。故此,金线莲每年能否开花能出几朵全看天意,偏它又是通血窍连心脉的续命神药,千金难求。

    若不是她顾昔辞曾救过药长天山主傅宸一命的情分,加上万贯家财,饶是顶着“忘忧仙”的名头,想要金线莲也是难于登天。

    想到这儿,顾昔辞眉头却是舒展了几分。全天下买得起金线莲的不出二十人,敢出价三倍并一口气定下三年的,也不过聚宝斋齐家、鸣凤宫花宫主、迷楼楼主、万剑庄方家和她忘忧楼而已。

    当然,判断的基础是,一切还如当年一般。

    顾昔辞微微勾起唇角,烛光映射下有种说不清的迷离,非正非邪,亦真亦幻,带着点跃跃欲试,藏着点势在必得,教人不堪凝视却又转不动目光。

    她实在,是个绝顶的妙人。

    “游鹤,你到地下去冰泉看看我们还存着几株金线莲。”她收回冥想时微露的一丝迷离,眼中已有了盘算。

    “得令——”那年轻的灰衣少年拖着长腔摇头晃脑的往内里走,一个旋身就消失不见。

    这边看着年长些的灰衣者,说是年长其实也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倒不如说是稳重,已从侧室重新搬了张桌子过来放到顾昔辞面前。她也不客气,双手捧着脸趴在了桌上。

    “你想好怎么做了。”明明是个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啧啧,明明是只差两岁师承一人的亲兄弟,怎么差别这么大呢!游鹤要有你一半的脑子,我也就少操点心。”

    飞云哑口无言,当年从明州接她时,她还只是个未及豆蔻的黄毛丫头。这么些年他们兄弟俩一手把她带大,怎么听这话,倒像她才是长辈一直在照拂他们。他不由轻笑扬唇,不过好像第一次见她,就是这副伶牙俐齿的模样了。

    “我说你傻乐什么?我进门儿就闻见面香了,游鹤那憨货煮好面也不知道端上来,非饿死本小姐……”她揉揉咕噜叫的肚子嘟囔。

    飞云挑眉无奈叹气,心道:那不是怕你一掌劈桌,面洒了还得我们收拾么?

    当然这话绝不可能说出来。

    转身去后厨刚盛好面就听见顾大小姐扯着嗓子吩咐:“把那酱牛肉也给我端出来!我得吃肉!”闻言他又是一笑,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游鹤自阴寒彻骨的冰泉上来,正抱着膀子哆嗦就看见桌前捧着香喷喷热腾腾面碗大快朵颐的两人,他啧了一声:“你们两个怎么这样!我在下面冻得要死你们在上面吃的香甜,都不等我一起的!”走前几步一看,更委屈了:“不仅不等我,还没想起来也给我盛一碗,面还是我煮的呢……”

    顾昔辞喝了口骨汤,熨帖得很就也不跟他计较:“我们这不是一路风餐露宿辛苦嘛,就没忍住先吃了。飞云,给他盛碗上来。”

    难得她没牙尖嘴利地骂他,游鹤得了便宜顿时开怀,扯了张椅子坐下撕块牛肉往嘴里丢。

    顾昔辞竟也没用筷子打他的手,主要还是有事要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