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犬终是露出一丝欣慰“哎,总算是到了。”随之策马转身,朝着一众匪军大声呐喊道“兄弟们,咱们终于到了这大燕山脚下了,只要入了这横断山脉,便再没有这该死的沙暴,也不用担心那劳什子难军骑兵队了,跟紧咯,咱们入山!”

    话音落地,匪军近五千人的队伍便如赶羊入圈般浩浩荡荡的入了这大燕山峡道。

    而此刻,一直附骨之蛆般的难军,却在江明的带领下,朝着艰险无比的大燕山攀爬而上。要想过大燕山,便只有两条道,一条是路宽且易行的峡道,其二便是江明所选,虽艰险,难登可却比峡道快的多。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峡道虽易行,但却处于山脚处,只要登上了大燕山,便等同爬在了匪军的脑袋之上,这才是江明真正的目的。

    大燕山难爬,不是说说而已,不过登了数刻,便有十数只马儿郁郁跌死于山涧,令在场人员无不心痛如绞,好在江明早令他们下马登山,人倒没什么大碍。

    此时他们正按照,当年江明与卢直等人经过长久摸索而探出来的安全捷径而行。当年他们便是用这捷径,以及这大燕山极其丰富的地势,多次伏袭过往商队,屡试不爽。

    当他们付出二十几头战马,七人轻伤后,终是到达了目的地,大燕山峡道十八里处正上方二十丈余的一个巨石平台。

    来到此处,骑兵队中那些有年头的人已经开始面露笑容,正磨着拳,擦着掌,准备大干一番。兴奋的心情,就如同当年第一次从这平台上冲杀而下,伏袭那些可怜的商队一般,个个都神情激昂。

    可接下来江明的一段话却像盆冷水浇在他们正在燃烧的血液之上,发出嗞嗞的不悦声。

    “接下来,跟往常不同,所有人都拉长耳朵听仔细!待匪军路过此经,队伍过半时,令一百人摇树,一百人扬沙,两百人鼓风,其余者将沙石,碎木,泥土等抛洒而出。但是绝不可发出一句声响,不能放出一箭,扔出一件兵刃,更不许冲杀下去,听懂没有?”江明一脸严肃的认真说道,而卢直也一脸冷酷的转述着。

    这些指令让部分骑兵队有些不能接受,可看着卢直铁黑着的脸,便也只能照着办。

    不过半个时辰,巨石平台的边沿便推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子,大一些的如手掌般,小的则一手能握数枚,木头也是参差不齐,有枯木枝,细木条,甚至连动物风干的粪便都有。

    做好准备他们便沉默起来,或蹲,或坐,或伏,或躺,总之一动不动,如草,如树,如石,如岩仿若与这座山融为一体,竟连山中鸟儿,林里幼兽也看的直犯迷糊。

    行如清风,伏若幽草,静似止潭,动如雷霆,快若闪电,狩猎时地裂山崩,这是前人用以形容林中虎捕猎之时的威姿。而如今,静静伏等匪军到来的骑兵队竟也有一丝林中虎伏袭猎物的味道。

    与这边的林中虎相比,此刻散漫而来的叛军更像是山脚下悠闲登山的旅者一般,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林中虎的狩猎范围,更无法嗅而得知这四处暗藏的杀机。

    匪军款款笑谈着屠杀难民营地时的情形,却不知此刻他们头顶上的骑兵队怒气便多了一分。他们每行进一步,骑兵队心中便多受一份煎熬,手撑地的,已经将五指狠狠插入了泥中,扶着树的,树皮也被抓出五道抓痕,有甚者竟留下五道血痕。

    而卢直则依旧一脸平静,剑眉安稳的悬挂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细细听着山下的动静,高举着手,时刻准备发下指令。

    近五千骑的匪军队伍,已经超过了江明的预料,此刻俨然已过了两千余人,可他依然在等,他不可能放过这个重创对方的时机,可也不能让骑兵队就这样陷入被包夹危机。

    当匪军通过三千余骑时,他高举的手终于动了,同时卢直高举的手也动了。

    于是林中的树动了,地上的土动了,平静的风动了,底下的匪军异动了。

    山中百余株树剧烈摇晃起来,发出无数的‘沙沙‘声,沉积已久的泥土黄沙被搅动起来,被阔叶编织的巨扇一扇,化为漫天飞舞的沙尘,迅速扩散在半空中,其状,其势竟和沙暴来袭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