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虐待善堂中的老人孩子这种事,虽然暂时没露马脚,”度蓝桦道,“但只要抓个现行就能处理,再不济随便找个理由换人也行,关键是幕后主使。”

    他们并未贪污朝廷拨款,最大的雷区没踩,那么单纯虐待就不是大罪,最多责打、入狱,过几年也就出来了。如果周奎拒不交代贿赂的是谁,根本没用。

    害群之马不除,后患无穷,就算杀了周奎,还会有王奎、李奎、赵奎,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我大概猜到是谁了。”肖明成忽语出惊人。

    “谁?!”度蓝桦硬是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听出失望。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一份新文档上轻轻敲了下。

    度蓝桦往文档封面上扫了眼,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声道:“杜典史?”

    就是刚才离开的杜典史?

    “典史品级虽不入流,但因要负责本地文移出纳,上至户籍迁移,下至买卖商铺都要经手,实际权力非常大。”肖明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善堂每年都要重置人口册子,人员增减必然绕不过地方典史,即便他不是主谋,也是主犯之一。”

    这个发现还真是出乎意料,因为并不在度蓝桦目前的两个怀疑对象中:

    第一是夏巡检,因为夏夫人作风张扬喜好奢华,他的微薄俸禄未必周转得开;

    第二就是张夫人夫妻,本应相对内敛的她在善堂内几次三番主动接话,甚至比夏夫人更活跃,貌似善心大发,但细细想来,却几乎每一次都向着周奎。

    而且两个人都在度蓝桦说要去善堂时出言阻拦,这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吗?不,度蓝桦这辈子相信的只有一样:证据。

    两位合作伙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来自对方的疑问:

    最初起邪念的是谁?为什么?

    “我听说杜典史夫妇生活非常清贫,”度蓝桦很是费解,“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早就远嫁,平时很少与人往来,衣食住行也都很俭朴。刚才杜典史离开,我隐约看到他的背影,那衣裳是不是洗得都褪色了?”

    不为享受,难道为名?可他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官身,再怎么样也升不上去了啊!

    又没有儿子,替后人铺路的道理也说不通。

    意外发现内奸,查来查去,最大嫌疑人竟是平素最低调最老实的老资格,怎能不叫人震惊?

    “也不必想的那么复杂,”肖明成道,“或许他只是想这么做,又或许,只是把赃款用在了咱们瞧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