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什么老师、警察、法官……你以为他们都是正义的吗?不!他们只不过是依照他们的规则来控制这个世界而已!”顾棠在风雨中嘶吼,“父母严厉管控着孩子、老师让学生听话乖巧、神父说服信徒忍受痛苦……他们只是在维护着自己的权威,根本不是在践行公理和正义!”

    “不!根本不是这样!”徐柯放开了顾棠,捂着自己的头连连后退,“你只是为你杀人找借口罢了,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开脱!”

    “那你的姐姐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你暗恋的人是怎么一步一步堕落深渊的?你周围的老师、警察、法官、甚至是神父,他们帮助你复仇了吗?他们没有,他们总是劝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忍受吧,祈祷吧,只要我们忍受痛苦,只要我们一心向善,我们就可以去往天堂,我们下辈子就可以获得幸福,呵,哪有什么天堂,哪有什么下辈子,那不过是让你忍受黑暗的谎言而已!”

    “我们为什么不能撕开黑暗,自己去践行公理和正义?为什么要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为什么不将他们斩于我们刀下?”顾棠走到徐柯面前,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如同恶魔一般,“如果现在杀你所爱之人就站在你面前,你还会无动于衷吗?为什么他可以杀了人之后逃之夭夭,而你却要在这里为失去所爱之人背负痛苦……”

    顾棠继续蛊惑徐柯:“你不是觉得我也有罪吗?那你杀了我啊,这样就能行使你的正义了啊!”

    顾棠递给徐柯一样东西,徐柯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针筒。

    “只要一针下去,你所憎恨之人就会离开这个世界……”顾棠握住徐柯颤抖的手,“你不是说我只是为了杀人找借口吗?那不如先清理我吧!”

    顾棠露出邪恶的笑容,突然握住徐柯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扎:“诸神已死!我愿为恶魔献祭!”

    大雨从顾棠的脸上流了下来,他乌黑的头发湿嗒嗒的贴在脸上,他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微笑:“真好……一切都要结束了……我终于解脱了……以后你就是仲夏夜话剧社的社长……”

    说完,他就软软地滑下去,徐柯一把抱住他,跪在地上搂着他,怀里的顾棠全身都在抽搐,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呼吸。

    徐柯紧紧抱着顾棠,仰着头大哭起来,他周围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怀里,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自己,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

    游轮的船舷处涌进阵阵寒风,像是通往地狱的裂缝,隐约还能听到阴风涌动时凄厉的哭嚎。

    徐柯抱着顾棠逐渐冰冷的尸体,在风雨中坐了好久,然后才慢慢把顾棠抱进餐厅。

    进入餐厅之后,他发现餐厅的深棕色长桌旁边坐着很多人,喝酒后中毒倒地死亡的戴昌进、被斧头砍中后脖颈的陈朝、中毒死亡瘫在床上的宋吉吉和张世杰、在房间里被刀捅死的王斐珊,跟顾棠搏斗掉入江里的陈航,他们坐在长桌旁边看向自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自己怀里冰冷的顾棠和身后破碎的落地窗显示着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徐柯把顾棠放在地板上,走到长桌旁边,正准备询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见餐厅墙壁上的电子显示屏又亮起来了,那个穿着奇装异服,戴着面具的人又出现了:“恭喜徐柯继任新一届仲夏夜话剧社社长之位。”

    “让我们为话剧社的前任社长顾棠祈祷,是他为我们的传承献祭。”液晶屏里的男人低着头双手合十,额头顶在双手之上,低着头说,“顾棠为我们贡献出了生命,洗清了我们身上的罪孽,愿他的灵魂在天堂里安息。”

    长桌上的人全都低着头祈祷,嘴里念念有词:“愿顾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

    第二天清晨,警察来了游轮,顾棠的死被认定为自杀,他房间里面有注射过量的苯巴比妥针筒,这种注射导致顾棠呼吸中枢麻痹死亡,另外顾棠留有遗书,他有严重的抑郁症,他父母也都知道,他有多次自杀的倾向,这一次顾棠的父母也接受了他自杀的结果。

    回学校之后,大家都没有谈起游轮上的事情,仿佛游轮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梦一样,只是大家每个周四的晚上都会去心理咨询室里的小客厅参加徐教授举办的互助会,在互助会里面忏悔,祷告,然后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