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到底是没耐住气,朝着李氏发了一通火,好不容易昨儿平稳了一日的情绪了,这会子又狠着劲儿的波动了起来,四爷心口虽算不得疼,可着实钝钝的难受,闷地叫他有些透不过气似的。

    这会子四爷也顾不得掩住口鼻了,尽伏在案上捂着心口去了,李氏和殿中的小奴们见状,着实吓得不轻,又是唤太医又是扶着万岁爷躺平了去,到底是没有苏公公坐镇,着实慌乱了好一阵子。

    不过好在今儿万岁爷也算不得犯病,只是动了气不大舒坦,故而下头人见万岁爷面色还好,便也慢慢的安稳了下来,煎药的煎药,伺候的伺候,唯李氏这会子头回见万岁爷这般样子,不仅慌乱着,因着挂心,亦是止不住泪,且伏在龙榻上泪水涟涟的。

    看着齐嫔娘娘伤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当万岁爷要不行了呢,这会子宋太医过来了,看着齐嫔这般样子就误会了的,原还脚步不急不慌呢,这会子连忙跑起来给万岁爷诊脉去。

    望闻问切一番,宋太医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且腹诽着,先前万岁爷身子极为不妥当的时候,祯妃娘娘虽是也慌着,可为了万岁爷,娘娘避着自个儿镇定呢,便是哭也背着人哭,背着万岁爷担忧去。

    齐嫔娘娘倒好,万岁爷还没如何呢,这会子瞧着跟哭丧似的,倒也不知是在万岁爷跟前儿表现呢,还是真真胆子小不成器的,总归着哭声惹得他静不下心,更是惹得万岁爷一脸的厌烦,偏这会子难受呢,也不大能说出话来,只得忍着。

    宋太医可比齐嫔有眼力价儿多了,眼瞧着万岁爷面色不爽利,这会子且赶紧的开口,打发了齐嫔娘娘去。

    “娘娘稍安,万岁爷身子问题不大,眼下须得静养,臣这会子须得给万岁爷施针,无法去瞧着下头人煎药,还劳烦娘娘盯着些,且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齐嫔听宋太医这般说了,哪儿有不应下的,知道万岁爷身子没什么大碍,她便也放心了的,只是这会子趁着泪意,她不大愿意就这么收了泪。

    这么多年未和万岁爷这么相处,好不容易今儿得了个机会,若是不能在万岁爷跟前儿争些个表现怎么能行。

    刚刚那花已然是极不讨人喜欢了,她这会子且得表现出浓重的关心来,好叫万岁爷知道,这么些年她虽是未得了什么关切,可待他的情谊丝毫未减,即便是有些小事儿上总办不妥帖,可心意是无人能及的。

    时间不等人,李氏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了,虽是已然应下了要去盯着下头人的煎药去,可这会子李氏仍旧不慌着走,看着宋太医给万岁爷下针,落下一针李氏便哭着嗷一嗓子。

    这动静弄得宋太医都快不敢下针了,心肝儿都吓得直颤,四爷倒也没好到哪儿去,若非他眼下身上还扎着针呢,心口难受着亦是不好出声儿说什么,他非得亲自将李氏赶出去不可!

    这会子动不得,四爷也只得合了眼睛人命,心头反复念了几遍经,这才算是暂时稳住了情绪,倒也着实想不通李氏这般做的用意,李氏不识字不爱读书也就罢了,难不成眼下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

    敢情儿刚刚宋太医特特说了句他须得静养,李氏尽当耳旁风了,李氏莫不是心头还对着藏着怨呢,今儿是来报仇的?非要气死他了才痛快?

    倒也不光是四爷想不通,便是连平日里伺候李氏的丫头和嬷嬷也想不通,平日里自家主子日日念叨着万岁爷来,念叨着想见万岁爷去,念叨着如何对付祯妃娘娘,那嘴上的功夫倒也厉害,一连串的计谋听着也狠,断不给人留了什么活路去。

    可如今如愿见到万岁爷了,自家主子却是嘴笨眼拙连带着还被猪油蒙了心,且嫌不论那花不花的,眼下万岁爷身子不适着,能受得了自家主子着一惊一乍的哭声就怪了,显摆情谊也不是这么显摆的。

    “娘娘,奴婢瞧着下头煎药的小公公手脚着实不麻利,您快随奴婢瞧瞧去吧,眼瞧着宋太医要施完针了,咱们断不能耽误了万岁爷用药啊。”

    原在门口候着的小丫头瞧不下去了,这会子顾不得规矩,忙同一并来的嬷嬷暗自对了对眼神儿,进到正殿中将自家主子给拉了出来,别一会子自家主子真惹恼了万岁爷了,整个承乾宫都跟着吃不了兜着走呢。

    李氏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也由着身边儿的人拉着她出来,临走前倒也不忘当着万岁爷的面儿一再嘱咐小桂子,叫人好好伺候着万岁爷,而后又拉了拉万岁爷的手,给人扯了扯锦被,这才利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