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景顾勒这话,四爷心中要说没点儿感触是假,天家重嗣,凡阿哥十三四岁的时候身边儿便有格格伺候了,待以后出宫建府,后院儿的少则五六个女子,多则七八十来个,除了福晋和侧福晋有定数之外,只要有这个本事能养得起,余下的格格们可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的。

    有些早的更是八九岁便成了亲了,十岁出头就能有了孩子,世人只道是寻常,便是真遇见喜欢与不喜欢的了,也没想过违背这多子多福的规矩去。

    成亲、收格格、接连有子嗣,只是像完成一件差事似的做着,从来没人想过喜欢不喜欢同有没有子嗣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可若真拷问内心,那自是只情愿同自个儿喜欢的人有心爱的孩子的。

    景顾勒这话可是说到四爷心坎儿上了,然他年轻时可没景顾勒这般勇气,他和先帝爷的关系自也没有像是同景顾勒亲近,以往他总战战兢兢的,凡阿玛给都是好的,都要谢恩,不能说出一个不字。

    然景顾勒到底和他从前不同,他亦不是先帝爷,既是疼爱、喜欢、欣赏景顾勒这脾气性格,那自是要顺着孩子的心的,也算是将自个儿的希望寄托在景顾勒身上,叫景顾勒感受他和小格格没感受过的幸福。

    “既是你心中早有决议,那阿玛便也依了你,只是盼着你能说到做到了,莫要辜负了身边儿人,也莫要阿玛额娘看不起你。”

    “不过你年纪小,阿玛还是得告诉你一句,你的身份有时候会有很多身不由己,不由得自己去选择喜欢还是不喜欢,有时你甚至还不得不主动去同哪家结了姻亲,皇子和公主的婚事没几个纯粹的,皆是权字当头,以利往来罢了。”

    景顾勒岂能不知阿玛说的,不过阿玛能松了口便够叫他欢喜了,便忙又拜谢了阿玛去,好好说了心中所想。

    “儿子岂能不知,儿子亦从来不掩藏自己的抱负和野心,若福晋能给儿子些助力那自是锦上添花之事,若是不能,儿子也没什么可强求的,大丈夫顶天立地,没得尽靠裙带关系得到自个儿想要的,那既是不尊重阿玛额娘对儿子的期待,亦是不尊重身边儿的女子,更是对不起自个儿的良心。”

    “儿子想要什么一定会通过自个儿的努力来挣得,唯自身本事高,得来什么这才名正言顺,不怕旁人的算计,更能抵抗得住阿玛口中的不得不。”

    “且看自古各朝更迭,除武皇外,俱是男尊女卑,多是不将女子当人看的,可细细深究,如此旧俗之下,没有身份的男子似乎亦不是人,如此看来,着实要改,儿子深谙阿玛和额娘期待规划的大清图景,既是要改,那儿子必是要身先士卒,敢为人先。”

    “如此也算是应了前人的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后院人口简单,没什么龃龉,自然家庭和睦,此齐家另解倒也很是有几分道理,四爷和年甜恬笑着点了头去,忙请了景顾勒起身。

    原说这么多不过是再瞧瞧景顾勒的心性罢了,谁道真真稳妥,如此二人可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行了,那便快点儿来瞧瞧咱五阿哥的府邸要建在何处吧?这次赐婚倒也不止你一个人,你是弟弟,总不好将你的婚事提在你哥哥们之前,这次二阿哥、三阿哥亦是要赐婚的,苏合泰和你年纪相仿,先前你额娘正好瞧见几个合适的,这次都一并指婚也罢,总归给你们这些年纪小的婚期定晚些就是了。”

    景顾勒忙乐颠颠的上前,颇不要脸的拽了拽四爷的袖子:“那您给苏合泰定晚些吧,总归他还小呢,不过儿子急啊,您行行好吧。”

    四爷顿时失笑,这话竟也好意思说,且拍了拍景顾勒的肩便罢,倒也知道逗趣儿呢,哪儿能真那样急的,要急也得是二阿哥急。

    接下来也不废话,四爷只管给景顾勒看舆图上画的几处地界儿,先前瘦马一案拉下了不少人马,因着皆是重罚,凡沾了这事儿的都得抄没府邸去,眼下京中着实空出来了不少好地方。

    地方只管随阿哥们挑去,叫内务府少修缮些便能用,抑或是重新布局也使得,若无意外,阿哥们的府邸是要住一辈子的,便是爵位上来了也多半不再费劲儿挪了院子。

    四爷心中是属意景顾勒做太子的,然看先废太子经历,可见太子绝不能从小到大俱养在宫中,心胸都养窄了的,故而四爷干脆叫景顾勒搬出去,也算是历练了,亦能和福晋得些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