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章太医叹了又叹,叹完了又摇头,这才说了出来:“并非天灵地宝,娘娘的心结还需得心药来医,若是娘娘自个儿能想通最好,若是还想不通,日日郁结于心,只怕也就这二年好活了。”

    章太医说罢,朝陈公公稍拱了拱手便走了,独留陈公公来立在原地发愣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就因为心中郁结败坏了身子,只这二年好活了,他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章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资历了,这些个太医一贯惜命得很,从不敢下重药不敢说重话,今儿能说出懋嫔的寿数,只怕人身子是真真不成了。

    要想叫懋嫔看开些谈何容易,且都十多年了,要想看开懋嫔怕是早就看开了,又怎会等到今日呢。

    陈公公只觉得希望渺茫,亦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万岁爷交待了,万岁爷这会子在院子估摸着正日日高兴着呢,忽闻懋嫔身子不成了,心里能高兴就怪了。

    可这事儿不说亦是不成,他这个当奴才的多操心也无用,还是得告诉主子,叫主子们来拿主意才成,陈公公不由得轻叹,进了正殿瞧了懋嫔一眼,嘱咐了白燕好好看顾着她主子,这才忙叫人备马车去畅春园见了万岁爷去。

    被乌拉那拉氏和懋嫔折腾的不轻,陈公公到畅春园的时候天都开始蒙蒙亮了,且不知今儿万岁爷上不上朝,陈公公没敢直接去观澜榭求见万岁爷和祯妃娘娘,且先寻了苏培盛问问。

    “怎么这时候才来?可是宫里有什么不妥的,昨儿万岁爷和祯妃娘娘歇的晚,且都快四更了还问着你的消息呢。”

    在园子里上朝诸位大人路上费的功夫多,万岁爷便往后推了一个时辰上朝,这会子还早,万岁爷和祯妃娘娘还起身呢,苏培盛便带着陈福去了后头自个儿的屋里,好好的问上一问。

    陈福一脸的倦容,喝了苏培盛递上来的一盏浓茶这才将昨儿的情况跟人细细讲了,自然隐去了大阿哥的死因那一段儿。

    “乌拉那拉氏是真真死了的,可偏懋嫔跟着心头一松又病倒了,太医说懋嫔的情况着实不好,日日郁结着,只怕至多就两年的寿数了,我且一听这个,都不知该怎的给万岁爷和娘娘说了,折腾了半宿,我这才紧赶慢赶的过来。”

    且听见陈福这话,苏培盛也是意外,“怎么会这般严重,来园子前我还过了懋嫔娘娘呢,瞧着也没什么不妥的啊。”

    陈福轻叹着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苏培盛知道懋嫔着实不好了,亦是不再问了,只管叫陈福在他这儿歇着去,一会子万岁爷便该起身了,他将乌拉那拉氏的事儿知会了万岁爷就罢了,待万岁爷下了朝,再叫陈福好好跟万岁爷和祯妃娘娘说说懋嫔的情况。

    陈福自是不跟苏培盛客气的,这会子只管蹬了鞋歪在苏培盛的榻上,苏培盛手头的一盏茶还未用完,陈福就已然睡熟了的。

    苏培盛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儿,嘱咐下头的小奴才伺候着,便快步回了观澜榭守着时辰去了,约莫是没等到宫里的消息,四爷睡得并不沉,辰时才准备去上朝的,今儿且依着往日的时辰便醒了。

    四爷醒了便也睡不着了,陪着小格格又多躺了会子,这才起身叫苏培盛进来伺候更衣,因着怕吵醒了还熟睡的小格格,四爷见着苏培盛也没急着问,苏培盛自也不急着说,只轻手轻脚的伺候着,待四爷更衣梳洗罢去偏间用膳了,这才问了苏培盛去。

    “陈福可有消息了?”

    苏培盛忙答了去:“回万岁爷的话,陈公公半个时辰前到的,奴才瞧着他忙活了一宿颇有些疲惫衣衫不整,便叫他去奴才那儿歇着了,宫里没什么大事儿,且都依着您的意思行事了。”

    四爷微微颔首,细嚼慢咽的用了个饽饽,这才问起来太后和懋嫔的情况,苏培盛不好多说,只道他没多问了陈福。

    既是这会子陈福歇着,四爷便也不叫人这会子来了,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且等着下了朝再问也不迟,且细嚼慢咽的用了早膳去,瞧着时辰也不急,四爷便也没坐了御辇去九经三事殿,只带着人慢慢的踱过去,畅春园湖多树多,晨起极为清爽,坐着轿辇倒显得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