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甜恬却是不知年羹尧兀自暗爽呢,还怕她一句玩笑话真把二哥气坏了,忙不迭的又派小德子去追,且带着礼好好登门赔个不是。

    年羹尧怎会跟自个儿的小妹计较,且为了叫小妹安心,他收下了礼还托小德子带去不少,一来是他读书时做的一箩筐手记,二来便是年节里额娘和嫂子弟妹们亲手做的特色点心和糖果子,小妹一贯喜欢吃,年年都是要给人多留一份的。

    兄妹俩如此一来一往,不消得多言便只道彼此的意思了。

    且无论外人如何说,年甜恬巍然不动,年家也巍然不动,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去,待见了分晓,还不知谁笑话谁呢。

    不过要说全然没有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年甜恬虽是上一世便学文学史,这辈子也没少跟着哥哥们读书,可她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比不得诸位大人的年纪,随便拉来一位大人便似是打开了一部文学著作似的,能给皇子当老师的人自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除了年甜恬自个儿照着二哥的笔记背诵外,四爷倒也没少给年甜恬开小灶,到底是在上书房里从小学到大的人了,不说学问有多了不得,至少了解些个诸位大人的出题偏好。

    连带着十三爷也没少上心,他从前年才正式不必去上书房读书了,自是更能比四爷说出个一二三来。

    如此日日学夜夜诵,还真叫年甜恬久违的体验了把考试周的感觉,这个年节过得险些都没什么年味儿了,便是连抱着富灵阿出来看雪那嘴里都小声儿背诵着文章,怕是当年高考都没那么努力过。

    离考试越是近的时候年甜恬学的越是紧,夜里睡觉也不叫四爷安生,年甜恬自个儿是到点儿便歇,可她却折腾着不叫四爷歇,偏角四爷在她睡着的时候也给她读文章,如此是梦里的时间也不放过了。

    四爷还笑年甜恬:“爷瞧你读书快读得走火入魔了,昨儿夜里睡觉还撒癔症呢,半夜三更的竟开始背书了,爷被你吵醒一时没什么睡意,便听着你背文章,中间你许是有些个记不清了,爷还帮你提了一句,你竟接着爷给你提的那句往下背开了,可把爷乐得不轻。”

    “今儿你不折腾自个儿了,却是折腾爷了,这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得几日歇,你竟叫爷熬着,真真不会心疼人。”

    年甜恬哪里知道自己还有夜里背书的本事,被四爷这么一打趣也不好意思呢,直翻了个身儿甩给四爷一个背去,不叫人瞧见她那泛着羞赧的脸。

    “我走火入魔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您的脸面,我丢脸了不打紧,反正外头一贯看不起女子的,便也没什么天大的脸面可言,爷可不一样,爷是一国之君,你原信誓旦旦的说我如何如何好,眼下这夸也夸出去了,若我不争气些以后你可没脸再跟下头的大人们提条件了。”

    四爷盘腿坐在榻上,手指把玩着年甜恬柔软的发梢,面上的笑意且都没退下过:“怕甚!总归考不过还有考不过的法子呢,你只管放松,爷总会有法子能成事。”

    “什么法子?”

    年甜恬来了兴趣,忙有翻过来身儿望向四爷,谁道她这一句话没说完呢,便被四爷捏了捏脸,哄孩子似的给她拢着头发。

    “正的法子不成,咱就来邪的法子,不外乎装神弄鬼、天降神迹,说来可悲,那些个迂腐的信不过女子实实在在的本事,却是信极了虚无缥缈鬼神之说,可见都是亏了心的,倒也不值当将咱们的真本事展露给他们评判。”

    如此说说笑笑一阵儿,四爷虽是嘴上不乐意,可到底还是打着灯捧着书好好的轻着声儿的给小格格念着,等小格格睡熟了也不停,直到四爷读得口干舌燥,一口气饮了三盏茶,这才发觉已然过了四更了。

    眼下若是再不睡过不一二时辰便又该天亮了的,四爷轻手轻脚的放了书吹了灯,替小格格掖了掖被角儿把人拢在怀里,轻着声儿在人耳边道了一句。

    “姝儿也歇歇吧,一日之内总该有松快的时辰,便不说你了,富灵阿日日坐在你怀中怕是都要将文章融会贯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