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付给旁人照顾年甜恬也是不放心,便亲自看着些,免得些个郎中照顾不周,如此一直到快入了夜,苏公公才算是平稳了不少,年甜恬也跟着放心了些。

    四爷这一走,小院儿里也没什么人了,年甜恬便干脆同年婧三个住在了酒楼里,总归四周有粘杆处的兄弟们护卫着,便也不消得担心安危,如此若有事也方便照顾。

    时至夜半,芙蓉将睡得正熟的年甜恬轻声儿唤了起来:“主子,苏公公总算是醒来了。”

    年甜恬起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坐起来又听芙蓉说了一遍,揉了揉眼睛面上儿这才带了些笑,忙准备穿好衣裳起身去瞧瞧。

    “可叫小厨房给苏公公做些好克化的吃食了?苏公公躺了两日除了用药也没能吃进些饭食,我今儿还瞧着苏公公瘦了些,待身子日渐好了可得细细养回来才是。”

    芙蓉笑着应声儿,麻利地给主子梳了头:“已然吩咐下去了,这两天郎中还不许苏公公用了什么带油花的,奴婢便叫小厨房的熬了些白粥来,佐着些腌黄瓜倒也开胃下饭,这两日便先这么凑合着,待伤好些了便能用些鸡汤鱼汤之类好好滋补滋补了。”

    年甜恬点了头,夸了一句芙蓉办事周全,小姑娘高兴的脸蛋儿都微微发红,忙又伺候着主子用了几口茶,便打着灯笼同主子一并看了苏公公去。

    才进了门儿,苏公公只听些个轻微的脚步声儿便分辨出来人了,忙撑着腰想起身拜了娘娘去,他区区一个伺候人的奴才,何来脸面劳烦娘娘深夜探望,更别提就他醒这会子的功夫,粘杆处给他守夜的兄弟还告诉他这几日万岁爷和娘娘说是如何关照于他的。

    苏培盛听着,狱中受刑时他没落泪,这会子身上各处疼得他气都喘不顺他也全忍了下来,可自知道万岁爷为救他不惜冲进衙门,娘娘亦是整日守在他跟前儿,他便忍不住红了眼睛,心中动容的厉害,着实没想过万岁爷和娘娘万金之躯,竟这样待亲人似的待他。

    “奴才见过娘娘,奴才醒的不是时候,着实不该拿此等小事惊动娘娘的。”

    苏培盛忍着眼泪谢了一句去,还没等着他强撑着坐起来呢,年甜恬忙叫人扶着苏培盛赶紧的躺好,还亲自用手背试了试苏培盛额上的温度,着实怕人再烧起来了。

    “苏公公这时候就不要这般见外了,不论是爷还是本宫,无一不是盼着你快快好起来的,什么时候不时候的,只要醒来了就好了,你可莫瞎想,只管好好养伤,万岁爷没咱苏总管不成。”

    苏培盛红着眼睛不住的点头,别看他平日里最是巧舌如簧,最是会伪装情绪知道变通之人,可这会子苏培盛却是愚钝了,一句讨主子喜欢的话也说不出了,情绪更是伪装不得,且见娘娘又是问身边儿郎中些个注意事项,又是顺手给他探探体温、掖掖被角儿,苏培盛三十好几的人了,竟是一时没憋住泪,且咬着被当众哭了出来。

    年甜恬一瞧这个,还当是苏培盛身上疼得受不住了,忙又关切着问,然苏培盛只是摇头,年甜恬便也知苏培盛这是心里感激的缘故了。

    且得顾好苏培盛这大总管的颜面,年甜恬便暂叫郎中和粘杆处的兄弟出去候着,芙蓉也暂移去屏风后,且唯留她同苏培盛好好说说话。

    “奴才、是奴才拖累了万岁爷和娘娘了,若是奴才再中用些,便不至于叫爷和娘娘这般被动着,咱们眼下才刚到安庆没几日,万岁爷和娘娘还没能去江宁和两广瞧瞧呢,之后便是想隐着身份也不成了。”

    “都怪奴才受不住刑,日日跟着您和万岁爷吃香喝辣的,且养出了一身娇皮子,那一鞭子下去奴才魂儿都飘了半截儿,后来意识都不清了,定然是奴才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这才将万岁爷和您的身份道了出来、、、、、、”

    苏培盛自责的要死,他可是万岁爷的心腹,自是知道万岁爷接下来如何打算的,这出来一趟不仅是为了解决瘦马的行当,整个大清各府各县万岁爷和娘娘都是要走一走看一看的,谁道这才走了半截儿,他便出了这样的事儿,还劳得主子们替他操心。

    他何德何能啊?

    说是他这辈子摸爬滚打这才登上了如今的位子,可他不是个的没良心的,也知道自个儿的斤两,若无万岁爷护着他,只怕他没等着长成便半道上栽了的,一想到因为自个儿坏了主子计划,苏培盛便满心的煎熬,只觉得自己还不如叫人打死了清净,免得给主子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