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您没事儿吧?”

    四爷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湿了一角衣裳罢了,反倒是景顾勒跑过来直接光着脚踩在了水上,中衣裤脚都湿了一圈。

    怕景顾勒一急再滑倒了,四爷忙上前一步轻扶住了景顾勒的手臂,安抚儿子一句:“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下头奴才打翻了铜盆罢了,既是醒了赶紧的收拾些个,一会儿咱们去寻你额娘用膳去。”

    “快进去坐着吧,你这爱光脚的毛病怎得同你额娘一样一样的、、、、、、”

    四爷无不关切,在景顾勒跟前儿是没一点儿架子的,还稍弯下身来给景顾勒拽了拽松垮的裤腿儿,免得下头的水渍一直往上浸,虽是已然到五月里了,可着一早一晚的到底还是有些泛凉,地上也冰冷着。

    景顾勒没觉得阿玛这般待他有什么不对,下头惯伺候万岁爷的奴才们也早早的习惯了,唯小宋公公和另一个前年才来伺候的小公公惊讶着,不敢相信万岁爷还有如此待人和蔼的时候。

    待五阿哥竟像是寻常百姓人家当爹的待儿子,且往上瞧瞧先帝爷如何待阿哥们的,尽是先君臣再父子,谁道万岁爷这儿却是反过来了。

    小宋公公按下心中的惊讶,只管低着头好好擦了地去,心里琢磨着万岁爷待五阿哥的态度,再琢磨着三阿哥的心思,一时间竟不知自个儿该不该再继续卖消息给三阿哥了。

    万岁爷膝下子嗣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五位罢了,然二阿哥早被万岁爷厌弃了,许是再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余下便是三、五、六、七阿哥,可这四位里有三位都是皇贵妃娘娘所出。

    他以往没来万岁爷跟前儿伺候的时候虽只万岁爷同皇贵妃娘娘的素来亲近,可琢磨着这太子人选,他便觉得万岁爷定然不只依着喜好来定,眼下叫三阿哥同五阿哥学着办差,那便说明万岁爷也是看好三阿哥的,三阿哥虽是出身不及五阿哥,可以后未必不能荣登大宝。

    可瞧着万岁爷对五阿哥的态度,怕是三阿哥得有力挽狂澜拯救大清的功绩,许是这才能比得过五阿哥在万岁爷心中的份量,可眼下歌舞升平,哪儿有什么机会叫三阿哥挣功去。

    怕不是做得再多也是无用,那既是如此,他眼下倒卖消息只怕挣钱事小要命事大。

    三阿哥若不同五阿哥撕破脸皮还好,这日日安稳着也不会连累了什么人,不过三阿哥一旦敢做出点儿什么,身边儿人定然受连累,他既是对万岁爷不忠,又算不得三阿哥的心腹,总归是两头不落好,末了定然得受了清算去。

    小宋公公越想越是惴惴,这会子跪在地上擦水竟有些手软脚软,险些维持不住姿态,他贪财又怕死,眼下定然是不能贪小财而害了自个儿的命了。

    可他若是突然翻了脸只怕三阿哥那儿也要记恨了他,小宋公公着急想着,捉摸着眼下唯有寻了更大的靠山才是,他对万岁爷不忠,只怕万岁爷不会容他,那五阿哥呢?

    他若是能打听了三阿哥的消息投靠了五阿哥,想来也能为自己谋几分出路,总归要么跟着三阿哥一条路走到黑,要么转投五阿哥去,叫他将自个儿剥干净是不可能了。

    且打定了主意,小宋公公便也稍稍安心,只管飞快的打扫了残局,想法子如何应付三阿哥那边儿的人,又琢磨着如何同五阿哥搭了关系,用余光四下扫着,小宋公公忽得瞧见五阿哥跟前儿的陈进忠匆忙给阿哥送了衣裳来,他便紧忙上前一步,笑着接了陈进忠手中的托盘。

    “辛苦陈公公了,这点儿路子还是奴才帮您捧着吧,里头地上湿着,您小心着脚下。”

    陈进忠一愣,且不知这小奴才打了什么主意,这人便是再怎么不济也是万岁爷跟前儿的奴才,着实不必奉承他什么的。

    “不劳烦不劳烦,还是奴才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