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此言一出,四爷登时愣住,虽是这话玄之又玄,可四爷下意识的便觉得同小格格如今的状况隐隐相关,顾不上多想,四爷忙起了身亲自去迎了外头的福慧大师进来。

    “见过福慧大师,大师稀客,且不知为何而来,那李代桃僵又是何意?”

    事发突然,福慧大师只身前来,连身边儿的小徒弟都未带,身上更是穿着普通僧人的灰衣,可那六尘不染的气质却是不容人看轻了去,再加之鹤发童颜,京里就没有不认识福慧大师的。

    其地位更是超凡,先帝爷还在的时候便时常请福慧大师前来讲经传道,更是给了人出入宫廷的自由,面圣都不必跪拜,故而这会子福慧大师见万岁爷急忙赶来,也只是行了个僧里便罢。

    “贫僧见过皇上,今日事发突然,贫僧冒昧前来实属不妥,只是天现异象,实乃不祥之兆,若是天象自然贫僧自不会理会,只是此异象乃人为之,贫僧着实不忍无辜生灵葬送于此,故而特地前来,还请皇上勿怪。”

    四爷且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偏福慧大师一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样子,说话都缓的得紧,四爷着实等不及,只得先请人进去落座了,若在门口寒暄,还不知寒暄到什么时候。

    不等着苏培盛上茶,四爷便忙问了福慧大师:“还请大师详解些个,如此天现异象可是有人行巫蛊之术来害了朕?您说紫薇环煞,可近来朕未曾有过不妥,反倒是朕的祯妃日渐虚弱,如今已然是睡得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了,大师您若是又法子能救朕的祯妃,朕愿付出任何代价来,只求祯妃能身体康健了。”

    一说起小格格,四爷原就发红的眼睛这下更甚,若非当着人面不好失了仪态,四爷只怕要哭出来,如今手还残着些颤,是如何都冷静不下来的。

    福慧大师一时没有应声,只先将苏培盛递来的茶接过来往万岁爷跟前儿呈了呈,一双古井不波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帝王,似再咂摸这话能有几分真,一时对那祯妃有几分深情。

    原以为只是客套之词,可福慧大师却是没从万岁爷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丝应付之意,竟是满心满肺的担心祯妃,便是给人替了命去,想来也定然不会拒了去。

    福慧大师顿时心中有数,眼下便也轻松了好些,更是对万岁爷少了几分防备,他原以为万岁爷是有意叫祯妃给挡了灾的,若朕如此,他便也不必多言,祯妃是必死无疑的,若多说了只怕还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万岁爷心诚待人,贫僧着实感佩,今日贸然行事便是为了祯妃娘娘,您刚刚所言不错,确是有人行巫蛊之术意欲害了您的性命,只是阴差阳错,却是让祯妃娘娘给您挡了灾,倒也幸而有祯妃娘娘替您抵挡,不然眼下您定然比祯妃娘娘的情形更为艰难,便是贫僧现下来,只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四爷一听,又是急又是气,不仅呼吸急促便是连颈间的青筋都跟着隐隐的凸了出来,他日日叫人给小格格请脉看诊,俱无结果,谁承想这岔子竟是出在了他自个儿的身上,竟是因为他才影响了小格格,叫小格格险些没了命去!

    巫蛊之术、巫蛊之术,四爷紧紧的绷着下颌,后牙险些都咬碎了去,手上的茶盏早早的支撑不住,且才几息的功夫,竟是生生被四爷握碎了。

    只听“咔嚓”一声,极品天蓝釉色的薄茶碗登时从光滑圆润变得支离尖锐,四爷气力不见,那尖锐的棱角便直扎进四爷的手心儿里,血液被零星的茶水染淡了颜色,滴滴答答的顺着指缝往下泄着。

    “还请福慧大师明言告知,到底是谁用了着该死的巫蛊之术,朕定然将他碎尸万段!”

    不同于四爷的疾言厉色,福慧大师对着天子的怒意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只点提了万岁爷一句:“万岁爷听贫僧一句劝,您若是真盼着祯妃娘娘好,眼下必是要少做杀孽,灾那巫蛊之术未解前,您造了多少杀孽,之后便会有多少业障报应在娘娘的身上。”

    “这巫蛊之术是最最恶毒的便也在这儿了,不论您杀人是为自己还是为大清之安泰,但凡死了人,且一律算作您的业障,便是哪日不经意间踩死一只蚂蚁、嚼用了鸡鸭鱼肉,亦是要将着见血的罪怪在您的头上。”

    “许是这话玄而又玄,瞧着断然做不得真,可事实便是如此,万岁爷您且消消气,处置些个伤势,且细听贫僧慢慢道来,只有知道因果了,您才好破局,好救了娘娘的命。”

    对着福慧大师,四爷既是无奈又是无力,更是不解,在四爷的认知中,所谓厌胜巫蛊之术无非便是扎扎小人罢了,不一定有什么作用,恶心人倒是一流的,宫中素来忌讳,可这事儿却是屡禁不止,说不得什么时候便查出来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