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云脸色铁青的站在床边,原以为府邸落魄她还愿意嫁进来多少对自己有点真情,没想到是个攀贵不成反疯魔的。

    休妻的念头立刻浮出脑海,这种女人放在从前他连瞧都不会瞧一眼,哪知世事无常,一朝落魄什么牛鬼蛇神都找上门了。待日后他将十万两还清,第一件事就是休了这毫无德行的女人。

    再是待不下去,用力甩了下衣袖直接推门离开。

    院中正在提水的卫阳看见他,急忙上前来:“爷,今天是大喜日子,您怎么还去书房呀?”

    萧九云板着脸神情淡漠,他寻常便是这副模样,但卫阳打小就跟着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他跟娘子闹不快了,开口劝道:“爷,有什么事您不如回房好好跟娘子商量,哪有新婚夜让人独守空房的,这要是传出去让将军怎么想。”

    “休要再说。”

    萧九云沉声呵斥,像是屋内有什么脏东西般,呼吸略重快步往书房走。见他这样卫阳只能叹口气,爷脾气一向执拗,认定的事谁说都没用,又一想到从前风光无限的世子爷,如今连枕边人都是被迫求娶的,也是可怜。

    五更时,外街更夫敲响了铜锣,锣鼓声由快到慢响彻刚见微亮的天:“咚——咚!咚!咚!”

    沈窈是在那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尖嗓中惊醒的。

    她缓缓地支起身,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细细回想昨日的一幕幕,滔天愤怒过后反到平静了,看了眼窗外鸦青色的天,心里有了主意。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这里蹉跎一辈子,姐夫跟姐姐对她的婚事是真的尽力了,肯出十万两给她换个落魄世子,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他们这份上?

    一个落魄世子要十万两,若是真的权贵岂不是倾家荡产也不够?看来想指望嫁人过上好日子不可行,一是嫁不起,二是没那命,她能靠的始终只有自己,她有手有脚倒不如和离出去单过,不说滔天富贵吧,至少能养活自己,也不用受拖累。

    姐夫的十万两不能这么不声不响的打水漂,她得想办法让那虚情假意的男人,把银子还回去再和离。昨日她那番闹,想来他心中对她也是极其厌恶的。

    沈窈身上依旧穿着大红嫁衣,她起身将放在床边的包裹打开,里面有她常穿的两套衣裙跟一个木质小盒子,这些便是她所有的家当。

    她将嫁衣换下,简单梳了个发髻找水洗漱,绿娥那个贱婢不仅心思不正还最爱耍懒,这会儿肯定在睡觉。

    若不是担心那贱婢在将军府会勾引姐夫,她才不想讨这么个人在眼皮底下。在沈家的时候,这种歪心眼的婢子大夫人都是直接打杀掉的,可她做不到大夫人那般心狠,到底是条人命,只能由自己多加看管着。

    沈窈在洗漱间找到木盆,舀了两瓢木桶中的水进盆里,一点点将花掉的妆容清洗干净,露出她原本的模样。

    从洗漱间回房,拿起床上那个不算大的木盒坐到妆奁前,慢慢将盖子掀开,最上面放着七八根金钗,还有点胭脂水粉,再下层有着一百两银票跟些小物件,都是她这么多年的心爱之物。

    她簪了三根金钗在头上,换上绯色勾金裙,用胭脂在眼尾处稍点些提色,整个人瞬间就多了三分妖娆,又觉得不够艳俏,抿了口大红胭脂才作罢,她本就是比较泼辣的滇州幺妹,学不来京城闺秀的内敛柔和,心里打定了和离的主意,更加不会为了讨男人喜爱去穿素扮乖。

    此时的天已渐露蛋白,彩云聚集在天边划出淡淡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