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过后,她们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婧姝原来只把他当成猫儿狗儿似的养着逗着,可他是个人,是个有独立生命有思想的人。

    婧姝仍是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样子,待人依旧疏离冷淡,但她也会陪着温道素一起去湖边。

    婧姝家中的杂事有人帮她做,柴村子里的人会帮她砍来,每日的时蔬肉蛋也是村里的人供奉。但两人的衣物还是要靠温道素锤洗,温道素每日都到清水湖去一趟,有时是为了洗衣有时是钓鱼。

    婧姝陪着他也许是出于好意,可这太让人不自在了。河边聚集都是些洗衣的夫男,当然也有未婚的少男,他们或许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婧姝,但是他们好意思盯着温道素啊,温道素感觉自己身上都要被盯出无数个窟窿了。

    但他会怯场吗?他好歹是凭着自己本事层层选拔出的未来国师,他曾经有过那么多对手,那么多凶恶的人每日每夜盯着等他露出破绽好扑上来把他撕咬个尸骨无存,他那时都没有怕。现在这样的小场面他会慌吗?

    不过这样的目光真的很诡异,温道素的脊背僵直。

    “你跟着我干什么?”温道素低下头,莫名有些不想见人的羞耻。

    婧姝确实是在观察他,但她怎么可能承认:“为什么不是你跟着我?”

    温道素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果不其然,不远处传来夫男们的调笑声。也是,在众人眼里他可是婧姝的小妾,不,他才不是,这只是这个蛮夷之地村民的误解,不是!

    婧姝倒没有在他身边打转,自己操纵着轮椅四处逛了逛。她在清水湖走一圈,没有人再敢嚼温道素的舌头,温道素也渐渐想开了自在起来。毕竟三人成虎,他若是困于谣言,还不知道有多少困扰等着他。

    “巫医家的,”鱼朗端着洗净的衣物走近了来,“符你准备好没有?”

    温道素再次被这个称呼梗了一下,又开始动摇了:“这符真的有用吗?”

    鱼朗皱起眉头:“这是我们光追鸟族的密法!你还不是个人夫,就跟我一样慢悠了。要不是我和巫医大人没有密切的关系,我早自己做平安符了。”

    想到这种关系是姬妾和主上的关系,温道素就浑身不自在,鱼朗又在催了。

    “族长他们还等着呢。”

    温道素别别扭扭地把一个香囊塞给他。

    从婧姝的角度她只看见温道素被鱼朗打趣得扭捏的样子,她转着轮椅又回来了:“有必要这么不自在吗,在生命中剩下不多的日子里?”

    “没有,我很自在很舒适。”温道素手下捶打得用力。

    一时不察,洗净的衣物从石板上滑落,被湍急的流水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