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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头一鼓作气,直说到道清断臂,血洒大殿方才停了下来。整个茶室一下子鸦雀无声,下面的听客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老张头。

    隔了好久,等大家回过神来,各种不满就决堤而出。

    “老张头,这就断臂了?你确定没有讲错了?”

    “老张头,重讲吧。不要断臂,断个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部位。”

    “是啊,断个脚趾,缺颗牙,都行啊。”

    还有些不相信的,继续催老张头“赶紧往下讲啊,给道清直接续上断臂啊。或者来个大梦初醒什么的。”

    老张头却是不紧不慢,呵呵一笑,“断臂就是断臂。而且就得一上来就断臂,这种故事才真实,你以为是李铁嘴的书?英雄侠女就和西天取经一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不少半根毫毛,那都不叫故事,那叫胡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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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的夏天过的好快,接踵而来的秋天也脚步匆匆。直到漫天大雪纷纷扬扬,把整个无名村裹了个严严实实,张山却好像还是活在初夏的那一天。

    张山的记忆被永久锁定在了武当大殿的那一幕。他可以闭上自己的双眼,立刻回到那一刻,他甚至可以拉近距离,从头至尾,一遍一遍的观看,在最后时刻到来的时候,张山总是会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张山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场景里面各种正面角色里的一个,而只是个小小的观众。就算是前面那四个一击就溃的龙套,也会给他带来一些成就感。

    至于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张山的感觉是断篇了。反正是第一的那位神经错乱般的发难,然后被就地正法了。第二的那位,好像就是自己搭话的章山顺势成为了天选之徒,留了下来。之后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在大雪漫天的日子。张山照例是留在了屋里。他喜欢将自己对外的屋门打开,虽然寒风会呼呼的灌入,惹得家里人进来的时候会给他各种白眼。但是他喜欢开着门,透过门观察外面的景色和门前那条泥泞的小路上过往的村民。

    就在昨天,他突然心血来潮,去村子里面的私塾要了一卷纸。回来后,虽然没有笔墨,他将就着用烧过的木炭,在白纸上大画特画起来。

    那个一闭眼就可以回去的场景,决绝的眼神,滔天的杀意,和立身天地之间的无所畏惧,张山都要用那根小小的碳棒描绘出来。这次的张山,似乎不再简单满足于临摹自己记忆里面出现的白描图案。因为白描太苍白了,不足以表现当时血脉偾张的场景,张山希望可以发挥一下,自己在真实的基础上多一些艺术的加工,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张山发现自己画画的天赋其实是零。他画了很多张,试着加了明暗,试着给主角的脸上添加一些表情,试着给那把威武的大刀再加一些装饰,但是没有一张是可以让他完全满意的。

    就在张山埋头于那堆画中时,半掩的屋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身影径直地走了进来。虽然是三九的寒冬,来的人也只是穿着简单的道袍。一路冒雪前行,满身上下沾满了雪花,甚至是在肩膀的位置都积了薄薄的一层。她的头发和眉毛上的雪都已经花开,和着汗水顺着鬓角向下流着。整个脸庞被冻得红扑扑的,并且因为雪水和汗水的缘故显得湿漉漉的。

    “需要画那么多张吗?”道清经不住问。

    张山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道清,惊的差点瘫倒到地上。不知道道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特别是在经历过武当大殿的那一幕之后,张山眼里的道清,那几乎成了降妖除魔的门神。只不过…张山的目光掠过道清空空荡荡的右衣袖,心理轻轻叹了口气。

    “看什么?”道清注意到张山的目光。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好吗”张山感觉自己的嘴好苯,“你的手还好吗?”说完这句,张山感觉自己还是当个哑巴可能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