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兰楚被沈昌湛这委屈巴巴的模样瞧着泄了气,她自知自己情绪不佳,周瑾明里暗里针对自己,但到底与沈昌湛无关——至少和现在的他无关。自己不该,也犯不着将周瑾的错,以及未来沈昌湛的错,记在现在的他头上。

    “我是不喜欢她,怎样?”喻兰楚斜着眼看着沈昌湛,她倒要看看这时的沈昌湛是个什么态度。

    见喻兰楚和自己搭话,沈昌湛瞬间活泛了起来,他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想要握住喻兰楚的手,可又怕自己的举动唐突了她,只好生生忍住了。

    沈昌湛面含笑意,有些纵容地说,“你不喜欢她,那咱们便和她少来往就是了。”

    喻兰楚眉头一挑,有些戏谑地说,“她可是你的好妹妹,你若怠慢了她,不怕你的好妹妹伤心么?”

    沈昌湛闻言反而有些诧异,“周瑾妹妹虽是与我自小一块长大的姊妹,但毕竟是两姨姊妹,自从周瑾妹妹随姨夫去京城就任之后,就来往得少了,再说了,便是再亲近,也是亲不过媳妇的。何况,我已成婚,周瑾妹妹尚未出阁,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为了避嫌,也该少来往的。”

    听沈昌湛这般说,喻兰楚有些意外,沈昌湛与周瑾之间,似乎并不是像自己当初想象中那般亲密无间。也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沈家三郎如何与周瑾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何关系亲密,情同手足,竟然全都出自周瑾自己之口。

    当初的自己,究竟被周瑾蒙蔽了多少?甚至,沈昌湛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冷?为何自己激怒之下会害死周瑾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儿?为何沈昌湛一点夫妻情分不念下定决心要休妻?为何自己离开沈府之后会骤然病倒?如今回头来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周瑾的影子。

    这时,一个丫鬟掀帘子进来,隔着屏风说道,“三爷,老夫人请您和三夫人过去。”

    沈昌湛见喻兰楚尚在气头上,恐喻兰楚再受委屈,便自作主张让丫鬟回禀沈夫人,“你去回禀夫人,就说我身子不爽利,便不过去了,明日再给母亲请安。”

    丫鬟屈膝应诺,正要离去,却见喻兰楚出言阻止道,“且慢。”

    丫鬟闻言只得停下。

    喻兰楚说道,“你我今日新婚,论理也该去见见长辈,认认人的,免得让人说我小门小户低贱出身,一点礼数都不识。”

    沈昌湛笑道,“他人怎么说便由他们说去,只要你自个舒服就成,你若不愿意去,我便陪你歇着,你若愿意去,我便陪你一起去。”说罢,吩咐门外守着的小厮进来伺候自己更衣。

    喻兰楚亦是换了件团花金簇百蝶长袄,看着妆奁上摆着的那套玛瑙镶金的头面沉思片刻,还是命丫鬟帮自己妆点起来。

    正房距离沈昌湛居住的微安阁并不远,只需穿过一条游廊,再拐个弯儿便到了,可见沈家二老对幼子的溺爱。为了方便沈昌湛行走,一路上的台阶门槛皆被抹平,故而喻兰楚推着沈昌湛一路行来,也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进了垂花门,迎面便是正房大厅,丫鬟颇有眼力见地赶紧上前,打起帘笼,一面向里面回话,“三爷,三少夫人到了。”

    屋里众人正笑语晏晏地话着家常,沈老夫人端坐在正榻之上,周瑾紧靠着沈老夫人坐在一旁,沈老夫人两手亲昵地握着周瑾的手,一句长一句短地问着周瑾路上可曾累着,吃得睡得可好等话,周瑾也温柔乖巧地一句一句回答。

    听到丫鬟传话的声音,知道儿子儿媳一块儿过来了,沈夫人大为欣喜,直接将周瑾的手松开,起身便要迎接沈昌湛与喻兰楚两人。

    满屋子的人见沈夫人都站了起来,也纷纷起身,周瑾无法,纵然百般不愿,也只得随着众人站起身来,脸上攒起笑意,手下却紧紧揪住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