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莺扶着萧太后进到内殿,坐在一张铺着柔软暖和的兽皮座榻上,身边的宫娥把暖手炉送至萧太后手上。她握着暖手炉倚在座塌边道:“老身本不该此时来扰烦你。只是此事拖不得,想找你商量商量。”

    季淮思瞧了瞧一脸闷闷不乐的季淮莺,坐至一旁的雕龙太师椅上:“什么事如此着急?”

    “安王说要迎娶将军府那位小女儿,老身觉得也无不可。他年岁不小了,趁现在成家说不定还能收收那荒淫行径。”

    “母后明知儿臣想让那位当后宫之主,你却要成全十哥?”季淮思皱眉质问,显得十分不满。

    萧太后叹了一声,无奈道:“律例摆在那儿,你身为皇帝要带头知法犯法不成?那位小姐老身见过,配安王反而相得益彰。若老身拒绝安王,安王定觉得老身与圣上有意不让他婚娶,怕他将来有子嗣会觊觎皇位。指不定由此徒生恨意,易起造反之心。”

    “母后难道不担心十哥有子嗣?”季淮思冷声反问。

    萧太后眯起眼睛。眼角的眼纹清晰显现,让已经年迈的脸更添霜华。她将暖手炉放至膝上,缓声道:“自然是怕,但总不能让安王的婚事一直悬着。”

    季淮思望着自己的母亲。曾经她也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而如今已是两鬓花白,不复当年风华。他移开目光,说:“她是将军府的人,母后真要让十哥和将军府联姻么?”

    “老身来寻你正为此事。将军府不是还有一位三小姐么?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拉拢过来。”

    “母后想让朕纳兰小姐为妃?”

    季淮莺听这对母子从针锋相对到心平气和,更加郁闷了。都在说安王,尚如卿,也不理理她的事。果然母子就是母子,萧太后再怎么疼爱她,她也终究只是个外人。

    “老身倒是想。但那兰小姐仍比你年长三岁,怎能到后宫去?老身寻思着当今只有兰陵萧氏信得过,且看看有哪位适龄的公子。”

    兰陵萧氏是萧太后的娘家她自然信得过。但季淮思姓季却不姓萧,没道理听不出萧太后想要壮大萧氏的意图。

    几大世家如今只有兰陵萧氏仍苟延残喘。陈郡谢氏与袁氏,琅琊王氏三大世家从肃垣帝开国以来便日渐式微,到他这一代已经人丁凋零,不复盛时。

    季淮思心思流转,表面却不动声色:“何必舍近求远。兵部尚书谢煜的儿子不正是合适人选?”

    季淮莺率先反应过来,霍然起身愤然的看向季淮思。季淮思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唇角微勾的问她:“你这么激动是作甚?”

    萧太后和蔼慈详的唤她:“淮莺。”

    季淮莺撇着樱唇,娇嫩明艳的脸上满是委屈。她去摇萧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太后,你听听,你听听,皇兄要夺人所好!”

    “你这孩子怎地如此沉不住气?”萧太后轻声斥道。又对季淮思说道:“你这唯一的皇妹偏巧看上了谢御史,总不能让这丫头失望。再说让谢氏跟皇家攀亲,谢氏说不定还能变回原来的谢氏,谢尚书定会很欣喜的同意。”

    季淮莺看上谢熙桐了?季淮思不知这皇妹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确是有眼光,萧太后说得也有道理。谢氏想光复声望,而季氏又想让谢氏完全忠心于皇家,攀亲是最快捷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