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挠挠头,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喝醉看花眼了?”

    仔细想想也是。今日季淮冽设宴邀请的都是他门下的官家子弟与家眷,尚如兰并未受邀,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她酒量一向很好,今日还没喝个尽兴怎么就醉了?尚如卿低头望着眼前的粼粼池水有些发怔。

    清透的池水倒映出她的身影,颇深的池底里隐隐约约飘着水澡和游戈的小鱼。寒风推着池水一圈一圈荡开泛起涟漪,尚如卿冷不防打了个冷颤。

    她又想了想,自己神智尚算清醒,不像是醉了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最近尚如兰对她避而不见,她心里对尚如兰又有些歉疚才导致的错觉?

    尚如卿正失神想着,突然有双手用力往她后心一推,她便猛地向前倾去,脑袋重重磕在石道的一根麒麟柱饰上。脚下踉跄浮空,便“扑通”一声掉进池水里。

    她在磕到头失重掉进池水前,眼角余光撇见推她的人穿着一袭团红衣裙,衣裙上的花纹样式郝然是尚如兰平日穿的那一件裘衣长裙。

    附近洒扫的宫娥忽然听到落水声,好奇得往这头瞧了过来。刚才还站在池岸石道上的尚如卿已然坠入池中,池水溅湿了一整片石道的壁柱。仲冬的池水冰冷刺骨,然而尚如卿却像浑然不知,一直往下沉,半点声响都没不曾发出过。

    有眼尖的看到尚如卿双目紧闭,额上还青了一块,似乎已经昏了过去才惊觉出事,立刻朝殿内外的其它人喊道:“来人呀,快来人,卿小姐落水了!!”

    众人顿时慌乱成一团。去临水亭禀报的火急火燎跑去禀报;捞人的急急忙忙组织捞人;取袄衣衾裯暖炉的大步流星去取袄衣衾裯暖炉。

    临水亭里的众人多数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季淮冽与陈亦淳,还有季淮宇一边聊着最近京中趣事一边互相敬酒。季淮莺也似乎喝得有些多了,坐得不是很端正,不时向谢熙桐怀里倒去。

    谢熙桐一向自持,什么都讲究一个度,故而比这帮将醉欲醉或已醉倒的官家子弟清醒许多。他又克己复礼,见季淮莺不时往他身上倒,不得已频频出声叫唤她,请她回去休息醒酒。

    季淮莺执拗,非要在他身边缠着问他喜欢些什么,不喜欢什么。身为人臣的谢熙桐不好忤逆公主之意,只好一边与她保持距离一边回答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这时一个宫娥慌慌张张,满脸惊惶的前来禀报,说尚如卿掉水里了。

    季淮冽率先反应过来。他霍然站直身,余光瞥见身旁早已空无一人的锦垫,狭长凤眸挑起,冷声质问道:“怎会掉水里了?!”

    宫娥颤巍巍跪下,伏首抖着嗓子回道:“不、不知。我们发现卿小姐时,她已经掉、掉水里了。”

    季淮冽大袖一挥,旁边的酒壶应声倒下洒出里面的琼浆玉液。他再也顾不上其它,疾步走向宫娥:“她在哪里?”

    宫娥低声回道:“水殿。”

    问出位置,季淮冽脚下生风往水殿快步赶去。季淮冽走得匆匆,步伐稳健,好像并没有喝醉。季淮宇喝得也不多,听到尚如卿落水觉得着实好笑。他忽然想看看尚如卿的狼狈相,也跟着去瞧了。

    谢熙桐听说尚如卿落水更加担心了。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又不能表现出对尚如卿过分的关怀,内心既煎熬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