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宇怎么都没想到,明明有茜若随时监视着季淮冽的一举一动,最后还是被季淮冽反将了一军。

    兴许也怪自己还是过于小看季淮冽了。谁能想到他会趁着自己起兵后明着在帮他,直到逼进宫里才倒戈相向?简单得都无需季淮冽亲自动手,只靠他的心腹苍河就能将自己与自己的势力一网打尽。

    苍河将他擒到季淮思面前,卑微跪下,将季淮冽与他计谋叛变之事一五一十详细说清,还主动向季淮思请罪。希望季淮思念在季淮冽忠君之心的份上,给季淮冽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季淮宇不禁冷笑。好一个将功补过的戏码,真不愧是常年流连那些乐馆戏坊的人。他也在此时才明白,季淮冽之所以会答应与他合作,无非就是等这么一个机会。他之所求是让萧太后和季淮思感激他信任他,从而巩固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难怪剩下的那些兄弟只有他仍能在京中如此逍遥了。他这位十皇弟藏得可真够深的。

    果然,季淮思感念季淮冽为大义不惜以身犯险,平叛得力的功绩,不仅没有怪责季淮冽,还赏赐了他百亩良地,金银财宝无数。原本开始对季淮冽有所警觉的萧太后也因此举对季淮冽放下了戒心。

    而他的末路就是被押进天牢,等候发落。

    兵变之事,他最终仍是落得满盘皆输。

    纵然他的罪名不小,好歹是皇族,关押在天牢里待遇也没有太差。至少牢房干净,还是独立房间。有床有被,有桌有椅,还有与普通囚犯不同的好饭好菜。

    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分不清白昼黑夜,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只觉得时日漫长。身在天牢里,始终比不上在外时锦衣玉食,有人服侍的自在舒适。这种巨大反差让他倍受煎熬。

    就在他日渐颓然无望之时,季淮冽居然屈尊到天牢里来看他了。

    今日的季淮冽着绛紫翻领窄袖云锦袍,袖口与裙边绣着金线织出的天花纹。既便在如此暗沉的光线里仍闪烁着飘摇不定的光泽。他持着玳瑁折扇,慢悠悠步进牢房之内。许是已打点过,此时此刻周围没有半点人声,寂静得像身处在禁锢的世界当中。

    他瞧着季淮冽光鲜靓丽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囚衣,不禁哧笑道:“十弟,别来无恙。”

    季淮冽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浪荡笑意,轻佻不正经:“有段时日不见,六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儿。”

    季淮宇听出季淮冽话里的嘲讽倒也不以为然,仍旧保持着坐在床沿上手持茶杯的姿势。目光却吝于给季淮冽,冷哼一声道:“尚好,比不得十弟如今的逍遥自在。”

    “六哥该知道有这么一天。要么输,要么赢。何苦话带怒意,怨恨于我?”

    季淮冽反问的话让季淮宇顿时怒意更盛。他忘记了在季淮冽面前要保持的自尊,咬牙怒视道:“十弟记性真差。没有你兴许本王已经坐拥万里江山,又岂是如今模样?”

    季淮冽笑了笑,没被他的怒意掩没半分:“六哥你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就算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轻易从十五弟手里夺下这个江山?其它人且不说,兵部尚书谢煜绝不会让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当皇帝。”

    “你言下之意是说本王的计谋有纰漏?”季淮宇凝眉。不可能,他在起兵之前,已经确认过季淮思党派之人的动向与兵力,而且也排除了将军府这个隐患,应是万无一失才对。

    可季淮冽这番话却让他开始混乱。莫非有什么事是他没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