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卿在书房外站了良久,最终未能没敲开书房的门。

    次日尚如卿刚醒,屋里就来了两名侍女,说她们是季淮冽派来服侍她。尚如卿习惯檀珠来服侍,换成别人就不习惯了。她把人遣走,自己洗漱换衣服。

    不稍一会儿季淮冽便出现在屋前。他迈步进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你不喜欢那两个侍女么?”

    尚如卿正坐在妆台前涂口脂,透过铜镜见季淮冽步步走近,她放下口脂,侧首瞧他:“你别费心了,我不用人服侍。不如你跟我说说今日我们会去哪儿?”

    “扬州城那么大,先去你最想去的地方便是。”季淮冽是头一回瞧见尚如卿梳妆打扮,深觉有趣。他行至她的身旁瞄了眼妆台上的东西,伸手拿起眉黛道:“我来帮你画眉。”

    尚如卿从他手中抢过眉黛道:“眉早就画好了。走,我今日想乘船。”

    季淮冽笑,依她所言,叫人去备船。

    季淮冽这么多年都待在长安,扬州城便一直无人管理。没乘船四处游览前尚如卿还在想这里定不如长安那般整治得井井有条。可游城一圈却发现城里城外的百姓都很安居乐业,客商游人也不惧严寒,往来频繁,繁荣昌盛的模样与长安相比亦难分上下。

    她禁不住好奇向季淮冽寻求答案。季淮冽告诉她,他人虽不在扬州,但有人暂替他代为治理。她所见所闻皆是那人治理有方。尚如卿恍然的同时又想起昨夜见到的军人。莫非他就是替季淮冽治理扬州的人?

    下了一夜雪,街头巷尾的屋檐高楼全都铺上一层银白雪色。古香古色的建筑半遮半掩在梅花盛放的雪色之间,江波柔媚,水天一色怎么看都是一幅美轮美奂的扬州冬景。

    在江中游览扬州花了一日时间,他们回府已是入夜。尚如卿却不知疲倦。大约自小就没见过雪,好不容易看到了总要兴奋些时日。如今运气甚好还能玩雪,她可顾不得什么礼仪矜持,把解下的斗篷丢到院中凉亭便去徒手堆雪。

    季淮冽带尚如卿回府那天,府里见过尚如卿的下人都有被吓到。如今见她还像个孩童似的在院中堆雪玩得兴起,心里多少会不解困惑。

    你说他们的安王殿下长得一表人才,偏偏挑了个毁容的姑娘当安王妃,实在匪夷所思。看她现在这副模样,怕不是连脑子都有问题吧?

    众人想归想,谁敢到季淮冽面前说她坏话?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安王殿下对这位当真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他们若敢质疑这位,岂不就是在质疑安王殿下?

    就连府里资历最深,身份仅次于安王殿下的薜姑姑都对这位青眼有加,他们这些下人就更没有说闲话的余地了。

    尚如卿一个人玩雪倒是雀跃,也不曾觉得冰雪冻人。待堆完一个雪人之后却忽感无聊。无论玩什么游戏还是人多热闹些。可这里的下人不像将军府里的那么好差遣,尚如卿没得法子只能去找季淮冽——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唯有找愿意陪她做这种事的季淮冽了。

    季淮冽仍是待在书房这边。既然他人已回到扬州,治理扬州的担子自然又落回他肩上。有这样的认知,他会待在书房便也教人不觉得稀奇了。

    季淮冽书房里堆满的书籍字画不比谢熙桐和尚明风的少。他专注得坐在书案前批阅公文,身边放着热茶,窗下牡丹花尊供养着昨日她折下的那株寒梅。兽炉生烟,香薰袭人,一室暖意恰恰。

    尚如卿蹑手蹑脚近到他跟前蹲下,隔着书案瞧他。她的气息靠近,阴影投落到案上,季淮冽先笑后道:“怎么来了?”

    “你是季玄雅么?”尚如卿突然发问,教季淮冽好生意外。他脸上的笑意僵了一僵:“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