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器把眼睛紧紧地闭上,连鼻子都因为这个动作皱了起来。

    因为看不见,所以其他的感官知觉全都被放大,他好像能感受到关河近在咫尺的呼吸。

    呼吸是人体与外界之间的物质交换——沈成器觉得自己一定是对关河着了迷,否则怎么会因为再普通不过的呼吸而感到悸动。

    他想,人无法离开呼吸,人每分每秒都需要呼吸,还有什么比呼吸更重要,更能体现生命的存在吗?

    不会有了。呼吸,呼吸,沈成器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呼吸的神性。

    因为关河,他甚至在想,假如所有物质都能不断分解,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不是因为呼吸而实现了共通?

    他们共同占据了这一立方米的空气,因为呼吸,细微的、无法停止的呼吸——沈成器愿意把他血液里的氧气全部让给关河。

    “小沈。”

    沈成器紧闭双眼,他的识海一片黑暗,但他靠呼吸判断着关河的距离,也靠呼吸揣度着关河的情绪。

    关河的手指擦过沈成器的耳侧,替他别住挡着眼角的碎发。

    “对不起。”关河在道歉,“今天的事情是我大意了,你有没有受伤?”

    关河的呼吸是温热轻柔的,沈成器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一定是关河的呼吸给了沈成器勇气,他竟然抓住了关河的手指,问他:“你是故意带我去墓地,故意把我单独留在五月鸢尾号上,给Sūrya机会抓住我,然后好趁机告诉他们,我们是联邦派来的探子吗?”

    关河的呼吸一滞。

    沈成器忽然有些心慌,他不想听到关河说是,但关河的呼吸乱了,这让沈成器失去了倚仗。犹豫再三,他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稍稍眯了那么一点缝,就被关河看到了。

    关河还维持着刚才入睡时的姿势,趴在茶几上,他们面贴着面,距离一直没有变过。

    看见沈成器睁开了眼睛,关河竟然低声笑了。

    “自己想。”关河说,“只有傻瓜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沈成器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