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儿这个性子真是这么多年都不变。”

    坛一拽着我的裙摆,使劲拉了拉,我笑笑,悄悄伸了一只手拉住他的手,他方是满意了。

    “我生来随性了些,颇没规矩,您是见识过的。”

    寒炽执棋子的手一僵,轻轻叹了口气,却是冲着坛一道:“此事未想瞒你,辞儿乃我义女,你是我亲子,我既为父,便需得不偏不倚才是。”

    语毕,他又转向我,笑得颇为无奈:“辞儿知了五万年前坛儿的旧事,却对自己只字不提,委实不公平。”

    我低眉沉默,继而点头,算是应了,却在心里笑:知子莫若父。

    “此事要从七万年前说起。”

    七万年前我来蓬莱之时,九千两百岁,初初化了人形,尚是个灵。我闯了寒炽的生辰宴,大殿之上得一句梵语,被寒炽于三帝之前收为义女,又得天帝之子如今的少帝赐了一杯琼浆玉液,一睡就是五百年。醒来之时九千七百岁,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寒炽。

    我在蓬莱睡了五百年,留了三百年,得这位寒炽殿下日日悉心教导,得以在一万岁之际沐天道金光成仙,是以,对这位殿下,动了凡心。

    我这个神仙自幼就没人管,是个野神仙,最怕旁人对我好,我初初有灵识之时生在沧月之溟,梓水想一口吞了我被树老头抽了一鞭子,梓水是个记仇的大妖,那时他是雪域之尊,其下生灵若想活命都要倚仗于他,树老头违了他的意愿被赶到灵气稀缺的雪域之东,我化形之前所学的法术都是树老头教的,这也是为何我神气之间带了青色,因为我原本就是修得木系法力。

    后来遇到寒炽,我方知道,我该修的是水系术法。是他打开了我神生之中最重要的一条路,亦是他,替我做了决定狠心废掉我半身灵力护我不入魔道重修水系术法,这般知遇之恩,这般呵护之意,直至如今,我仍铭感五内不敢忘。

    我大抵真是没见识,第一次遇到这般对我好又长得俊郎的神仙,再得了那句梵语影响,便没原则地动了心,但我也知道,这份感情,怕是要痴心错付。

    一万岁之时,我成了雪域的第一个仙。成仙的那一晚,我看着蓬莱入口处开的如火如荼的桃花,灌了一壶琼浆玉液,暴殄天物,但我没醉。

    第二天,我便去偷了凤凰琴,我总共偷过四次,这是第一次。

    当然没有成功,不仅没有成功,凤凰残魂大怒,我被神火烧得差点魂飞魄散,是寒炽以创世神火重塑我的仙骨又为我养魂,我才得以留了一条残命。

    第二次,是我一万七千岁时,这次实在丢脸,因为我尚没进凤凰阁就被逮了个正着,寒炽一身白衣站在阁前背对着我,什么也没说,送我走了,如今想想,那日,正是坛一生辰,也是寒炽第一次从坛一口中知了那个梦,他是在替坛一护我。

    第三次,我于蓬莱之时遇到了画儿,她为我换了心。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那时我两万八千岁,已升上仙。我以为寒炽这遭情劫没难住我,原来是我天真了,我的情劫根本没应在他身上。雪域依旧不安宁,梓水将黑婆婆和树老头抓进了沧月之溟,让我以身上上仙之血来洗他满身罪孽以此救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你偷到了?”坛一抱着桃花糕问我。

    “她哪有那本事?”寒炽捏了只桃花糕扔进嘴里,“她还没出雪域就被那梓水逮了,绑上了沧月之溟的绞刑台,身上被捅了七个窟窿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