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爷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等林爷爷再次坐下来后,才慢吞吞地道:“初夏是个姑娘,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你现在对她这么好,有啥用?”

        “二弟,这就你的不对了!”林爷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亏你还是什么大学生,连大领导说过的‘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都不放在心上!”

        “我跟你说,生那么多个男娃有什么用?你瞅瞅,我们家男娃够多了吧?除了吃喝拉撒,拖垮我们两个老人家外,有啥用?”

        “一个两个的,我们都砸锅卖铁地供他们读到高中,也不指望他们能回报我多少,但也不能读完高中就回来修地球,连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一个比一个性格还难搞,装什么沉默怪癖,一棍子下去,连个屁都打不出来个吧?”

        “你再看看下一代,老大和老二家都是一儿一女;老三家就一个独苗;老四到现在还没找着对象,估计也是打一辈子光棍的命;老五家就一个闺女。结果呢?这么多孙子孙女中,除了初夏,就没哪一个成绩不是倒数几名。每次开家长会,一个两个的都不乐意去……”

        “初夏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成绩都是全校前三名。每次写的作文,都是被老师当成范文,在全班上念一遍,再号召大家跟她学习。现在又开始投稿,隔三差五就能收到稿费……”

        “你想啊,初夏今年才15岁,还是个小娃娃,就开始赚钱养家了,多能耐。哪像老大他们这些小兔崽子,从小到大就只知道祸祸钱,连个三好学生的奖状都没赚回来,更别说什么奖学金之类的了……”

        “我跟你说,初夏还会画画。我看过了,初夏画的画,特别有灵性,就是可惜老大家里没啥钱,也不早点告诉我这事。要不然,我早就找你想法子,将初夏送到少年宫去学画画了,说不定,现在,初夏还能在报纸上发表些漫画……”

        “对了,瞧我这记性!”林爷爷一拍自己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林二爷,“你不是工程师吗?你认识的那些人中,有没有画画特别有能耐的?跟他们说声,看下他们能不能收初夏做徒弟?”

        “大哥,我认识的人,都是搞建筑的。”林二爷抹了一把脸,对林爷爷这种“病急乱投医”的举动,还真不知该怎么吐槽了,“再说了,那些大画家收徒弟,都是在知根知底的人家中挑选……”

        “搞建筑的,不也要学画画?算了,跟你这种‘门外汉’没啥好说的。”林爷爷翻翻眼皮:“不是还有少年宫吗?我听说,那儿就是专教人学书法绘画、跳舞拉琴的地方。”

        被扣上顶“门外汉”大帽子的林二爷,有苦难言,却又不得不跟林爷爷解释道:“城里那些娃娃,都是五六岁就送到少年宫里面学习的。像初夏这种虽会画些简单的画,却没受过什么系统训练学习的,也是要跟着初学班一起上课的。”

        “你就不担心,初夏这么个15岁的大姑娘,跟些五六岁的小娃儿一起学习,心里不舒坦不说,还得受那些家长老师的白眼?”

        眼见,林爷爷又准备长篇大论地说服自己,林二爷忙不迭地补充道:“再说了,你问过初夏她愿不愿意去少年宫学画画吗?”

        林爷爷立刻愣住了,半晌后,才不确定地道:“应该愿意吧?”

        林二爷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可算是将“想一出是一出”的林爷爷安抚住了:“学画画,除了天赋,还得花大量的时间做练习。”

        “就像初夏这种15岁才开始学习的,想要跟上同龄人的进度,除了上课认真听讲,课外就得勤学苦练。你也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虽然,初夏现在放暑假,但,等开学后,就要全心扑在学业上,课余的时候,还得继续写稿,免得手生了……”

        这回,轮到林二爷在滔滔不绝、有理有据地说了大半个小时后,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杯子水。然后,又从兜里摸出张手帕,在林爷爷那略有些嫌弃的目光中,一脸淡定地擦掉嘴旁沾到的水珠。

        将手帕重新折了下,放回兜里后,林二爷才佯装随意地翻了遍林爷爷带回来的报纸,在副刊那儿找到写有林初夏名字的文章,随意瞟了几眼后,就又道:“初夏有没有跟你说,她赚了多少稿费?”

        “啥意思?”林爷爷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精明,一脸警惕和戒备地瞪着林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