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洒落,善无官市渐渐平息了一夜的喧嚣。

    夜客离尽,日客未至。商户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吆喝着各自隶臣收拾起亭内的狼藉。

    丙列伍肆或是唯一的例外。

    昨夜商讨既定,李恪和辛凌便换上墨褐。一对身形与他们极为相似的墨者穿上他们换下的衣服,在由养和灵姬的护持下入住到官舍。

    再然后,墨者们便借着人流出入不休,往来于木肆和官舍之间,去时两手空空,归来满载而行。

    这样的往来持续了整整一夜。

    天光大亮,有员精干的墨者乘骑健马直入中陵君府邸,两个时辰之后,十八位墨者身着墨褐草履,背负黑布行囊,排成两列,拥簇着正中的慎行和辛凌,缓步走出亭市,直驱向郡治丛楼正中的郡守府。

    郡守府大门洞开,上百名健壮更卒新甲在身,长戟交错,威风凛凛地在道路上,架起了金戈之途。

    他们戴着统一的束绦皮盔,一侧黑衣白甲,一侧黑甲白次,黑色的丝绦迎风而展,如两军对垒,呈现出一种特属于百胜之军的肃杀之气。

    在无数路人的注目下,墨者们走了出来。

    无人攀谈,无人斜视,他们挺直丶着背走到金戈之下,高高的发髻距离锋锐不过数寸,整只队伍却见不到一丝散乱。

    一对,两对,三对……

    第五对墨者步入兵阵,郡守府门前终于响起浑厚的号令。

    “恭迎!大秦少良造,墨家钜子,鲁慎子后嗣,阳翟慎行!”

    第一列兵卒猛地收回长戟,当顿地声响的那一刻,慎行堪堪步入兵道。

    咚!

    “钜子至!”

    一列列兵卒收回长戟,慎行所过之处,兵戈消隐遁形。

    李恪藏身于墨者当中,跟随在慎行身边,心中对那位中陵君严骏的信心越来越足。

    这段别致的欢迎仪式看似蛮横无礼,但却是在回溯当初墨翟奔走于战场,止战息兵的伟大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