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他跪下了,我说他撑不了多久的,之前装什么装!”

    “就算不是哨兵,你也不过是外城贱民,被父母三百星币就卖掉的东西,还真就把自个当个人物了,我呸。”

    耳畔讥笑声不断,化作一柄柄利刃插到胸口,随着威压施下,穆九的双膝以他无法反抗的意志屈起跪倒,眼前便浮起了破碎的镜像,一片片像是含讥带讽的眼睛,冰冷冷地注视着他双膝点地的刹那,他们登时爆发了出乐不可支的笑声。

    “穆九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仙人与我们之间的差距,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就是跪于地的走狗。”

    “哇,你矫情什么,自尊能换命?要不你来跟哥哥姐姐换换?你好歹还活着,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们啊可是连命都没了。”

    “你应该感恩还有向导接纳你,快跪下,亲吻她的鞋尖,向她奉献你的一切。”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话,镜像中折射出穆九跪得直挺的身影,脊骨仿佛插入地下的长剑,威而不屈,他抬起头,下巴至脖颈处连出倔强的线条,喉结滚动着仿佛就要破身躯而出,他紧咬牙关:“不可能。”

    那些声音顿了顿,疑惑四起:“你在说什么啊?难道还没死心吗?贱民应该认清地位,难不成你还想以下克上?不可能的,你也感受到了向导那磅礴的精神力吧,你根本反抗不了。”

    黑暗中伸出铁锁的链条,牢牢地铐住他的四肢,穆九轻微一动,身上便哗哗作响,雾蓝的光犹如利爪,深抓他的灵魂,每一次的反抗都将遭受它的制裁。不过会儿,穆九的嘴角便咬出了血痕,眼眸也疼得血丝密布。

    那些声音轻快地道:“看吧,我们没有骗你,你快和你的仙人低头认错,然后想尽一切办法用你你的身体去讨好她,你幸运地长了不错的皮囊,基地里看上你的向导可不再少数呢。”

    “滚!”穆九吐出厌恶的气来,随着他的声音爆开,那些镜像也片片碎裂,落到了地上,那些声音也分裂成了好几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尖声叫着他的名字。

    穆九疼得目眦欲裂,因为他的抗拒与厌恶,那雾蓝色的精神力更是肆无忌惮地在他的体内乱窜,折磨着他的神经与五脏,简直比电击百变还要痛苦百倍。穆九却仍旧紧咬着牙关,因为知道在精神池里露怯就会被陆久安察觉,即刻被她攻略,所以他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肯出声。

    除非他死,否则绝无可能低头。

    他佝偻蜷缩着身躯中躺在黑暗中,周身都是不怀好意的陷阱,却不知道何时那些声音都停了,等到穆九察觉时,一缕阳光调皮地落在他的眉间,轻飘地顺着他的脖颈锁骨溜入他的怀中。

    穆九眨了眨眼,汗珠从睫毛掉入眼眶又流淌出来,于是他看什么都有了不切实际的滤镜,连那阳光都隐隐散出七彩的光,是挂在他眼前的彩虹。穆九疼得没有力气去触摸它,他只是长长地呼出气来,感受着那口气经过漫长的气管时,浑身都泛起的乏力疼痛。

    “穆九,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散落到井底的声音如金光般蒙着梦幻,穆九吃力地掀开眼皮往上望去,见到陆久安的身子在光源处冒了出来,柔和的光拢着她的黑发与白皙的脸庞,让她看上去温柔地像是天使低头亲吻着谁。

    “底下很黑,跟我出去吧?”

    穆九在心底讥笑,他落到这个处境,身上的锁链与作弄的精神力还能为他证明这是谁的手臂,伪善的女人又在这装模做样做什么。

    “你看上去好像很不满,我也得解释一下,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把我的幼崽拆了,这让我很生气,所以我想略施惩戒。没想到没控制住力道,狠了点,这我跟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