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侯当初给出的上策就是先驱逐匈奴再平定岭南,这与朕之前的想法恰好相反,而今天你又改良马具,言称能让我大秦马卒以一当十,莫非是清河侯故意为之?这其中的缘由可否详细说与朕听听?”秦始皇说完之后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陈旭。

    “本来此事我打算在钢铁兵器和马具改良完成之后就向陛下上奏的,既然陛下今日问起,臣不敢隐瞒,不错,臣就是希望陛下能够先北后南,扫平匈奴之后再慢慢平定南方,从战略上来分析,南方多山多水多雨,山高林密气候炎热潮湿,毒障和蛇蚁虫兽密布,物产不丰,加之百越皆都是野蛮土著不服王化,即便是强行征讨下来,于我大秦并无太多益处,反而会消耗大量的兵将镇压,如今北方屯兵三十万防御匈奴,同时还有六国的百万降卒,这个巨大的消耗完全就是一个无底洞,每年都会往里面填无数粮食和物资,如若南方也陷入这种境地,我大秦根本无法支撑这两线作战的消耗,陛下此次巡游东南,南阳诸郡和大江大河沿岸皆都是我大秦主要的粮食产区,但一路陛下所见,我大秦百姓皆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旦开战,势必需要征调大量的民夫参加运送粮草和物质,地便没人耕种,接下来导致的就是粮食产量锐减,岭南之战如果一旦开始,三年之内绝对无法完成,而三年拖延下来,陛下可以想象其中的后果。”

    秦始皇听完之后默不作声,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陛下,非是臣恶意猜测,我想眼下大秦看似安稳,但实际上人心惶恐,六国贵族和遗老遗少都希望看到陛下陷入这种两线作战的乱局之中,而且他们也希望这一仗拖的越久越好!”

    秦始皇的脸皮轻轻的抖了一下,陈旭的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

    “百越之地实际上对于大秦来说,犹若鸡肋一般!”陈旭接着说。

    “鸡肋?何解?”秦始皇楞了一下问。

    “食之无肉弃之有味!”陈旭拱手。

    秦始皇默默思忖许久之后点头:“不错,岭南实际犹若鸡肋,朕弃之不舍,但又略有犹豫,朕也知道岭南难取,所以一直还并未下定决心,上次巡游东南之际,朕去了五岭之地视察,详细询问了戍边将士和斥候,但朕归来之后仍旧心有犹豫,清河侯方才所说,正是朕难以下决心的原因,岭南之地,难取亦难舍,不然朕当初也不会让上将军去清河镇询问你。”

    “既然陛下也觉得难以取舍,又何必孜孜以求取舍,不若先将其放在一边,等时机成熟之后慢慢商讨对策,岭南越族混杂,而且野蛮并不团结,即便是放在那里,也不会对我大秦有太多影响,越族绝对不会凝聚一团集结大军来攻击我大秦,相反,西北的匈奴和胡人才是我们中原的生死大敌,无论是当初的燕赵,还是如今的大秦,一直都被其不断袭扰,因此数百年来都在不断修建城墙试图将匈奴南下之路挡住,而实际上最好的防守乃是进攻,只有毕其功于一役,一鼓作气彻底扫平匈奴,才能彻底平息北方之患,因此臣认为,与其耗费时间和兵力平定南方并无威胁的百越,还不如养精蓄锐一鼓而定北方,北方一旦平静,南方犹若囊中取物,只看陛下什么时候想取而已!”

    “何况河南河北之地水草丰足,匈奴在此放牧数百年,即便是强取下来,也会得到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牛羊马匹,这些牲畜刚好是我大秦稀缺之物,羊毛可以织衣,牛马可以耕种,一旦数以百十万计的牛马分配到我大秦主要产粮区,加上深耕精作的耕种之法,两三年之后,我大秦的粮食便可以翻上数倍,全国百姓衣食丰足,自然人心安定,六国余孽之祸慢慢自会消弭无形。”

    秦始皇点点头:“清河侯之言朕也认同,不过朕还是想看过清河侯改良的马具和兵器之后再做打算,匈奴之祸在于其游移不定,想一鼓作气击溃其主力非常困难,这也是朕一直想先取南越再平定北方的缘由!”

    “陛下放心,您见过之后必不会失望!”陈旭脸上露出笑容,“过几日准备好之后,臣请陛下亲自去城外验看改良的成果。”

    “好,朕便等待清河侯的好消息!”秦始皇脸上也露出畅快的笑容。

    从皇宫出来,陈旭颇有些兴奋。

    只要能够改变秦始皇先攻打岭南的计划,可以说历史就已经扭曲了一大半,在没有马镫的年代,骑兵的作用主要是用射箭来袭扰敌人,谓之骑射,根本就不能手持兵器近身战斗,因为很容易就会被撞下马背,而有了马镫马鞍这种可以借力的马具,一个马卒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发挥出来,加上有了长枪和马刀这种进攻的利器,以一当十并不是奢望。

    想象一下,一个奔跑中都要用全身之力夹住马肚子趴在马背上的人面对一个可以双脚借力双手完全释放的对手,完全就像一头野猪冲进羊群之中,犁田一样可以一路拱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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