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吕布出列反驳,丁原心中喜悦,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吕布这个义子每次总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不过当着所有官员的面,他从来不会表现出过多的关爱,每每议事之时也只是以官职相称。他说道“哦?吕都尉你且说来听听,田从事之法有何不妥之处。”

    “诺。”吕布转身面对刚才发言的别驾从事田兴说道“方才田从事所言派遣郡兵护卫秋收之法,下官也甚是认同,而坚壁清野之法若是实施,必定如田从事方才所言,让鲜卑骑兵无粮可得或是前往他处。”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看到田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突然又转口道“然此法纵然可得一时之利,却对我并州乃至大汉有数项不利。其一,异族狼子野心,我示敌以弱,彼则必定得寸进尺,这是我汉朝数百年来血的教训,一味的逃避退让必然无法解决问题;其二,若是对鲜卑人采取不抵抗政策,则并州军民之民心尽失,民心一失,再想要挽回必须要付出百倍努力;其三,此法一旦实行,必会受到其他州府甚至朝廷的指责。”

    吕布侃侃而谈,听得武将们恨不得为其鼓掌,东汉末年以来,重文轻武日益严重,原本文官就看不起武将,再加上中原腹地历来无战事,因此朝堂之上,特别是东汉末年以三公为首,太尉几成虚职,文官势力日盛,连带着地方州郡之中,许多文官也处处排挤刁难武将。方才田兴献策,其中也间杂着看到并州武风盛行,武将隐隐有盖过文官的势头而打压的意味。

    但是吕布此番解说之后,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虽然吕布只是点到辄止,但是在场众人无不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就这一条,就可以断定丁原将来仕途无望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在场诸人即使是赞成田从事想法的人也不敢在此刻多口。

    田兴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辩解道“大人,大人,刺史大人,小人并无此意。方才是小人思虑不周,还望大人恕罪。”

    丁原摆摆手说道“田从事,本官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快快请起吧。”复又转首面向吕布说道“吕都尉,那你有何御敌良策呢?”

    吕布躬身答道“我并州共有九郡,分别为上党,太原,上郡,西河,朔方,雁门,五原,云中及定襄。其中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毗邻原南匈奴部,此时也是鲜卑所部。故而每次异族南下时此四郡损失最大,下官以为,方才田从事之策稍作修改,将此四郡之民迁往长城以内,陈重兵于上郡,雁门,西河三郡,异族来,则我军踞城而守,异族退,则我军往而击之,不但可将损失降至最低,还可搓灭鲜卑锐气。”

    然而还不等丁原说话,田从事忽然不甘心地说道“大人,吕都尉此法与我方才所献之策几乎无异啊大人,方才下官没有说清楚,我也只是将部分郡实行坚壁清野,而吕都尉所言却是要完全放弃关外四郡之地,此计为祸更烈啊。”

    这是另外一员武将走了出来,此武将身材魁梧,面容威武,行进间虎步生风,此人名叫张郃,这几年张郃在吕布的培养下崭露头角,担任并州兵曹从事。他朗声道“大人,下官以为吕都尉之策可行。边陲四郡这些年来屡遭边匪荼毒,若分散派遣郡兵防守一来会分散我军实力,二来没有良好的城防,也未必能够坚守得住,反倒不如完全放弃,待来年春暖之后再行夺回,鲜卑异族不善守城,严冬过后必定不会久留。”

    丁原点了点头。此时文官中却又有人反对道“大人,此法万万不可行,自古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汉河山怎可说放弃就放弃呢?”

    此言刚歇,不少文官纷纷出言附和,而武将之中大部分人也发言表示支持吕布,顷刻之间,庄严肃穆的议事厅几乎变成了菜市场,丁原被吵的头晕脑胀。

    丁原起身喝道“全都不要吵了。”看到堂下众人没有人说话之后,丁原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闭目沉思。

    在场诸文武也都不再言语,等待丁原最后的定夺。

    没过多久,丁原长身而起道“大汉领土不可放弃,吕都尉之法略有不妥,不过田从事所言坚壁清野太过劳民伤财。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吧,各郡除驻守郡兵之外,其余兵力全部集结于边境四郡,伺机而动。”说罢,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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