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他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从他踏上参军路上起,他就远离脂粉场地,那些或娇媚,或柔弱,或落落大方的人,都勾不起他一丝的兴趣。

    他本以为会这样冷淡一生,孤独一生。

    可偏偏刚才的情绪做不了假,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可以有这样的情绪。

    他莫名想起了林曦,这个救过他的女子。

    她书信写的很明白,一码归一码,当时的恩情,已经在公主府报过了,所以两人就不必有牵连。

    这一下镇住了谢沂,他在林曦还是霍小桃的时候,他曾想着,自己皇子之身带她来京城,或是娶她,这样就算是报答了,如同诗文一样。

    可实际她一转眼,她已经是翁主,不再是那个边境孤苦无依的小丫头。

    但他仅是惊愕,并没有当真,他对林曦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他对林曦知的少之又少,只记得那汤药的苦涩,和施针后就翩然离去的女子,这样一个沉默无言的女子,莫说是救过他,就算是把命搭给他,他也不会对林曦产生感情,可偏偏那场梦打乱他的步调,明明他连那纱丝后的人都没看清,如同渴水的鱼,垂帘甘霖的降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因何关联上林曦,他只觉荒唐,只是黄粱一梦,梦醒也不会再见到梦中不知容颜的女子,也许是自己最近只见过林曦,所以才想起来她。

    谢沂起身,身穿月华云绣长衫,走到前堂,婢女端上了早饭,谢沂吃的不多。

    苏越来的时候,谢沂杵着脑袋在水榭小憩,他眉头紧缩,似是在回忆什么事。苏越本想吓吓他,可他离他不过百十步,谢沂就醒了。

    苏越撇撇嘴,嬉笑道:“怎么,有什么能让沂王这么忧愁,是不能出去了,还是你那个两兄弟作乱的事。”

    除却谢沂,大楚还有可以掌事的皇子,他们都是其他妃子生得,和早早去了边境的谢沂不同,他们在京中长大,他们不善领兵作战,却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朝堂下夸奢斗富。

    谢沂对他们的行为不去评价,可偏偏他们动了大楚的国库,大楚的国库更多是给边境。

    这逼得谢沂不得不去想,可他没有直接出头,皇后曾派人告诉他,两个皇子斗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明着动国库,暗着是在逼谢沂动手。

    而这两件事对于如今的皇帝而言,完全有不同的意义,动国库最多是皇子不懂事,罚一顿就行,用兵对付皇子,那就是挑衅皇帝。

    而如今他被关在皇子府,迈不出一步,这也隔绝了谢沂和皇帝密谈的机会,皇后猜到他们所图,已经在宫内担心过一回,也告诫过谢沂一回,告诉他要隐忍,不要因为兵权惹怒圣上。

    谢沂面色阴郁,他倒是不想出手,可那两位兄弟不会看他这么置身事外,必然会再次出手,让他不能这么“悠闲”。

    谢沂扯出一抹冷笑,他本就不是善心之人,这是他留给这两个兄弟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要置他于死地,他必让他们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这四个字写在纸上,笔锋尖锐,而后林曦收了起来,折了几下,扔在瑞脑香炉之中,林曦昨日出去了一趟,是去找赵如意,感激她公主府帮她,回来的路上,林曦见到霍小桃最后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