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寒意遍生。尧棠是承袭了父神之力的神女、五荒君主,三界之中鲜有敌手。千年前她还小,却也听前人描绘过尧棠堕仙之时百鬼惊嚎,天地间飞云色动。莫说是让她魂飞魄散,便是杀了指使她的人,也易如反掌。

    只是…她若是说了,那人便活不了了。一时间惊惧交加,泪如泉涌,哽咽道:“我不能说。若是说了,他便活不成了。”

    尧棠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亦不欲多加为难,道:“你只需告诉我为何杀我,无需说出指使你的人的名字。”

    玉紫无法,只得从实将前因和盘托出,道:“百年前,我与洛郎相恋,他不过凡人之躯。神域月余,凡间已是四十年。他垂垂老矣,身染重疾,我不舍与他离别,便盗了瑶池仙草给他服下,以求能延年益寿,再与我相守个百年。”提及此处,玉紫目光游离,面带微笑。

    尧棠如何不熟悉,昨日唐借的神情亦是如出一辙。神域中人与凡人相恋之所以为禁忌,便是因凡人之躯需尝尽生老病死之苦。神仙不忍见爱人受苦,便会生出无尽的贪嗔痴来,妄图逆天改命,犯下有违天道因果的大错。

    “不料好景不长,□□月前便被天族发现。我被处以剔仙骨极刑,永生永世不得上天。”她轻咳一声,似是伤重无力再支撑,只得后仰倚靠在桌边。“那人…她救下我,以我与洛郎的性命相要挟,要我杀你。”

    玉紫抬眼看向尧棠,苦笑道:“你是五荒君主,凭我这些许卑微灵力,如何伤得。”拾起手边的银剑,“此剑名为弑神,是上古神兵。只要被剑锋扫到,见了血,任凭灵力如何强大,终是难救。”

    一时无声,尧棠想起昨日在月澍山,苌元以手掐住剑锋。只觉心惊不已,挥手以灵力锁住玉紫,收回弑神剑。闪身向虚宿城奔去。

    苌元方才到虚宿城正殿,随从风桐来报,“几位长老求见。”

    当年苌元伤重沉睡,尧棠不得不受天命下凡历劫。魔界诸般俗务无人打理,魔众便选取能力出众者担当长老,用以协助魔尊处理魔族诸事。天魔大战后,尧棠堕仙,苌元消沉,常常呆在东荒或渚泽畔。是以魔族长老制度沿用至今。

    四位长老千年来浸染权利之中,野心渐长。华羲挑动,大长老与二长老暗中动作,欲取苌元以代之。余下二位长老却也并未阻挠,想是要坐收渔利。

    苌元掌五方元素,魔域任何风吹草动,自是逃脱不过他眼里。此前放任,不过是几人未成气候,他亦无心这权术之中,他们在苌元眼里不过跳梁小丑。如今尧棠回来,他自是要清理门户,给她一个安居。

    苌元眸光一凛,笑道:“来得正好。”

    “见过魔尊。”四人进殿后只是言语见礼,并未动作。

    苌元看四人的姿态,心里想来他们四人如今私以为自己将魔域尽数掌握在手中。却不知近万年前苌元一手在九重天边划下魔域,无人敢拦。如今亦然,魔界得以鼎立三界,靠的从来不是权谋倾轧,而是他三界至尊的灵力。

    “四位长老少安毋躁。”苌元一边吩咐风桐:“召诸位将军和执事官上殿议事。”

    “尊上这是何意?”大长老面色不虞。

    他并未答话,只是转身随意躺在高椅上,神色慵懒。

    待众人皆到殿上,苌元开口道:“四位长老有什么事?说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大长老刚要发作,随即被三长老拉住,接话道:“我四人作为魔族长老,要尽规劝之责。”顿了一顿,说:“敢问,尊上到月澍山取了三界至宝肉芝,可能承受天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