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暗黑森林数万里外,一位紫袍老人双手负后,迎风而立,飞扬的衣角似乎也在帮忙衬托,更显其道貌仙风,只可惜老人此时正面带化不去忧愁,活生生毁了这副神仙场景。

    自打这位名为谢广的紫袍道人前些时日往返了一趟数万里外的暗黑森林后,他就时常来到这里,静静地遥望南方,既像在为某人担忧,又像是在为某人祈祷。去时,他们一行三人,两老一少,回来时,却少了那位少的。

    此地,为谢广所在宗门绝密之地,不仅存放有宗门最重要的秘法、重宝、修行资源等等的地方,更是历代宗主闭关修炼的场所,因此,这里常年有宗内高阶修士把守,杜绝除本宗宗主外的任何人靠近,即便是宗门高层,也得宗主授意方可进入。

    比如今天,就多了除宗主谢广以外的另一人。

    这人正是和谢广一同去往暗黑森林的另一人,五十岁上下,一身与谢广款式大致相同的淡蓝色长袍显得格外精神,不难看出他们同属一门,特别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似是能看透人心,使得与他对视之人不禁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不过当他站在谢广身后时,却有着毕恭毕敬的姿态,兴许是见这位师兄兼宗主的谢广还未发话,也不由跟顺着他的视线远眺,眉头微皱间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整整一月过去,也不知他可还安好?”谢广终于开口,忧虑道。

    听见自家宗主这句试问非问的话语,这位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弟,还是忍不住说道:“但愿他能逢凶化吉吧!”

    谢广没有转身,苦笑道:“烛师弟今日来,不会就为了来安慰人的吧?”

    烛睿略微有些尴尬,听出自家宗主此时心情有些不悦,也懒得再寒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就在刚才,紫心结界已经彻底和我失去了联系。”

    似乎早有所料,谢广哦了一声,依旧面沉如水地说道:“可惜了,紫心结界虽说品秩不高,但胜在功能多样,也属难得,让师弟破费了。”

    烛睿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平静到反过来安慰自己,明显一愣,但他又何尝不知师兄谢广虽说嘴上还在心疼着自己那件温养多年早已心意相通的紫心结界,但烛睿比谁都清楚,比起那位身在紫心结界中年轻人的生死,谢广更关心后者千万倍!恐怕此时自己这位宗主兼师兄的心中早已翻滚如惊涛骇浪,不过是碍于一宗之主应有的气度和胸襟,才习惯性的将内心情感深藏于内。

    并且以烛睿对紫心结界的了解,这件法宝本就有着过滤黑暗物质的功能,按理说再坚持一个月也不无问题,那么现在突然的失联,就意味着紫心结界必定是被外力强行破开后才会如此,同时也等于身在其中的年轻人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保命符,如果所料不差,结局无非两个,要么,那位身在结界的年轻人已经开启了暗黑森林的流亡生涯,要么,就已经身首异处在一群暗黑生灵的腹中,但从暗黑森林的凶险程度来看,顶天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想来自家宗主也必定知晓其中厉害,但此刻却如此的淡定,反而让烛睿更加担心。自从那次暗黑森林之行往返后,这位在生死边缘都面不改色的宗主,竟然露出几位师兄弟几十年都未曾见过的焦虑神情,可想而知,那位几乎让自家宗主焦虑出内伤的年轻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烛睿终归没有将这些沉重揪心的事情摆上台面来说,毕竟还要顾及这位有着开裆裤交情的师兄的感受,连忙半开玩笑式地祸水东引,“比起师兄那枚吞云纳戒,我那点损失又算什么?虽说吞云纳戒没有被明文规定为宗主信物,但好歹也是历代宗主代代亲传呀,还不是被师兄就这样随随便便的送出去了,就不怕就这样折损在暗黑森林,招来宗内高层非议?”

    “一件外物而已,比得上宗上下数百人的性命?如果当时没有这年轻人误打误撞,恐怕现在这传承几千年的宗门都已经改头换姓了,你我坟头此时怕已经长草了。”谢广哀叹一声,接着道:“只要他能活着回到宗门,花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只可惜那是唯一还能救他的办法,况且我们不能在暗黑森林久留,也不能将他亲自带回。”

    话说眼前这二位,正是被某个在暗黑森林中突然醒来的家伙称之为混蛋的二人,要是那家伙知道这混蛋师兄二人组当初把他独自一人丢在暗黑森林只是为了救他,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将人家祖宗八代都问候得那么彻底。

    不过说起当时将那位年轻人送往暗黑森林的决定,谢广也是颇多顾虑,首先,在天武星系上谁人不晓天下之大皆可去,独独暗黑森林不能去,连三岁稚童都被大人耳濡目染后知道暗黑森林里有着数不清的各种怪物,不仅嗜血残暴,更是视异类为口粮。

    再者,就是那让人谈虎色变的始作俑者——黑暗物质!

    这种物质的起源非常古怪,即便是一些深知远古秘辛的千年老妖怪也很难说清,反正自打有了暗黑森林,就有了仿若伴生而来的黑暗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