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寒如今很不能劳累,还不到一更天就倦怠得厉害,想睡下又挂心着耳房那边。

    好在夜色方至,清澜就领着大夫进殿回话,说那小公公只是失血太多,万幸没引起发烧高热这类并发症,现下处理了伤口又服下两帖药,想是已无大事,好好将养着也就罢了。

    “只是……”

    大夫面露迟疑,雁寒赶紧追问:“只是什么?”

    大夫道:“小公公肩膀上的伤终归只及皮肉,于内里无碍,微臣为其诊治时,却另发现伤患处若干,有些甚至是新伤叠着旧伤,表面上看痊愈了,却极可能伤到了根骨,再拖下去,便要成终生的病根了。”

    雁寒握着座椅扶手的五指一紧:“怎会如此?”

    “这……”大夫满脸为难,他一个治病的,哪儿知道这么多病人的过去呢?

    倒是清澜在一旁对她使了个信号,雁寒定定神,缓声道:“既如此,还请好生看顾,有什么伤处病根,一并治了吧。”

    大夫低头应喏。雁寒着人看了赏,使人将她送走了。

    大夫刚走,清澜便上前道:“殿下,奴婢今日去东园问询原委,倒是打听出一些其他事,原想着今天已晚,明日再与您细说,不曾想事情竟已严重到这般地步了。”

    说着她便把一份词状交到雁寒手里,雁寒展开一看,发现上面记录的都是这数月以来小太监在东园的种种遭遇。

    有那王德阳冒名顶替的事情在前,她约莫也能料想到少年在他手底下的处境不会太好,却万万没想到,哪怕是在少年还有价值的情况下,那老货行事也能如此过分。

    尤其看到中间一条写,王德发“好使人作马,不时乘骑以玩乐”,她再遏不住胸口那股戾气,揉皱了一张纸,一巴掌拍在桌上:“这畜生!皇家御下,还敢如此作恶!”

    清澜忙道:“殿下息怒,仔细身子。总归那王德阳已经活不过今晚,奴婢知道您喜欢那孩子,往后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仔细看顾着些也便罢了。”

    雁寒不置可否,道:“那王德阳是老人了,在东园必定还有同党拥趸,纠出来一并发落了,以儆效尤。”

    “是。”

    ……

    第二天一大清早,雁寒才刚起身,立刻就有人来报,说那小公公已经转醒,一大早就跪在殿门外求见殿下,怎么劝都没用,犟得让人头疼。

    雁寒原本的沌意一下子清醒,忙问:“他来了多久了?”

    “约莫有两刻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