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鸣话音刚落,门口太监就一连声的唱喏:“宋阁老到——”

    “沈阁老到——”

    “钱大人到——”

    李崇光早派人去请了内阁两位辅政大臣和钱大学士,三人从府中匆匆赶过来,宋阁老一手还撑着拐杖,跨进门槛,先照准了陈文鸣的后背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棍。

    “啊啊——”

    陈文鸣刚挨了板子,宋阁老这一棍中气十足,正正好打在他的伤口上方,他猝不及防地惨叫出声,狼狈地趴倒在地上。

    宋静槐拿拐杖指着陈文鸣的鼻子,怒骂道:“好个忠臣良官!扯着为英魂伸冤的大旗,行的尽是私心己欲。拿储君之位为你自己的前程铺路,亏你还真想得出来哪!还枉称什么读书人,我看这几十年的圣贤书竟都是被粪糟污泥裹了去,安敢在这儿大放厥词?!”

    痛痛快快地骂够了,宋静槐这才朝李崇光拱手行礼:“老臣殿前失仪,还望陛下恕罪。”

    小老太嘴里说着恕罪,面上倒丝毫看不出知罪的样子,李崇光暗自磨了磨牙,笑道:“阁老说哪里的话,阁老有监管百官之权,小辈无知,是该教训。”

    “虽是小辈无知,宋大人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些。”沈阁老在一旁悠悠开口,“闻谏鼓人人击得,宋大人总不能因为旁人与你意见不一,便要强行堵他人之口吧?

    “老祖宗留下的祖训,所谓登闻敢谏,广开言路,可不该是宋大人这样的作风。”

    宋静槐冷笑一声:“亏你沈贤逸还记得祖宗规矩,只我听着都替你臊得慌!”

    她把拐杖往前方一立,抬着下巴斜睨着沈贤逸:“我记得你是仁宗永兴年间的科考榜眼吧?当初也是在崇恩门外听旨立了誓的,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你可还记得起仁宗皇帝音容,记得起自己发誓效忠谢梁江山?”

    李崇光听到这话,脸上那副素来装得亲切贤德的笑容都差点没挂住。

    这话虽是冲着沈贤逸说的,但跟指着鼻子骂他皇位来路不正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立誓效忠的是谢梁江山,那他李崇光又算什么?

    宋静槐一直看不上他这个皇帝,但以往好歹会顾忌几分,今天估计是陈文鸣刺激到了她,竟这样不管不顾了。

    偏偏他眼下还得稳住谢氏一派,丝毫不能拿她怎么办。

    李崇光深恨不已,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大权在握,把什么宋家钱家一往打尽,让这天下真正改朝换代。

    沈贤逸闻言脸色也是一变,旋即却又笑道:“宋大人此言,恕沈某不敢苟同。自古便有尧位舜继,先皇大德,禅位于圣上,圣上大仁,挽救江山于危难。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该秉承先帝遗愿,好生辅佐圣上,如此,想必仁宗皇帝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宋静槐毫不客气地讥讽回去:“好个尧位舜继,好个忠心耿耿的沈大人。沈大人所言甚有道理,只若是沈大人幼女不在宫中为妃,外孙不是皇子的话,想必这番话会更能取信于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