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劳顿,余上将一路辛苦了。」程晓清客客气气地将茶杯斟满,递到桌上。

    余左思有着一张成熟且静懿的面孔,军中环境使她外表显老不少,但那双矍铄的眼神骗不了人,接近人生巅峰的壮年。

    反观程晓清,上个月刚染的头发,发根已稍稍露白,尽管她认为自己仍是能和囚犯再斗十年的老狐狸,但这身T确实到了退休的年纪。

    从来只见晚辈给长辈倒茶,却不曾见过长了将近一轮的长辈给晚辈倒茶,而晚辈还大喇喇靠在沙发上翘着脚。

    余左思却不觉得有什麽,指尖碰了碰杯口便没了下文。从首府飞过来就两个小时,下飞机又搭了五个小时的车,好不容易才来到这深山老林里,後腰酸胀无b,确实折磨人。

    幸好她有车可坐,再也不用徒步跋涉。

    余左思感叹,「这地方就算是走官道也这麽远,上下山一趟太浪费时间了。」

    「是的,这里穷乡僻壤什麽都没有,最近的农村走路要一整天,更别妄想有什麽休闲娱乐,日日夜夜与罪犯们大眼瞪小眼,困住了囚犯,也折磨我们。」程晓清含着礼貌的笑意,自己抿了口茶,表情不躁不怒,自然如常,「上将可别以为把她们放在铁笼子里就算完事了,军人有服从的义务,罪犯却会极尽所能地破坏规矩。她们没有道德、没有底线,整天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三十余年,磨过无数时光,再狠的囚犯我都有信心教她臣服。」程晓清所言不虚,她光是安静地坐着,锐利的目光便能将人从里到外扒乾净,「余上将耐得住无聊吗?」

    程晓清当然不高兴了,她大半生的时间都在这里做典狱长,如今余左思一句话这位子说换就换,是要她去哪?她还能去哪?

    「当然耐不住了。」余左思答得乾脆,并不在意程晓清怪罪的目光,「我喜欢刺激,越刺激的地方我越喜欢——战场有烟硝、首府有政敌,我待的地方就像赌场,会让人沈迷。」

    程晓清眉头微微蹙起,再也掩饰不住心中不满,「余上将何必……」

    「程狱长,每个人都有一项无法放弃的东西,只有拥有它人才能算是完整的。」余左思将身子前倾,专注地注视着程晓清,彷佛变了个人般散发着夺目的气场,「知道吗?程晓清,这五个小时的车程实在是太折磨我了,一路上我想着马上就要见到你,就激动得无法入眠——你知道我有多期待、多兴奋吗?你能明白吗?」

    程晓清这辈子看过形形sEsE的罪犯,知道什麽人只是虚张声势、什麽人又是真正的豺狼虎豹。

    余左思当然是危险的,光是和她四目相对,她便彷佛能透过眼神接触悄然钻进心间,窥探着人的本质。

    最可怕的是余左思收放自如的气场,上一秒漫不经心,下一秒却张力十足得能夺命。让人觉得这家伙疯了,但谁心中都清楚,她脑袋清醒且聪明。程晓清心中一惊,後颈泛起一片J皮疙瘩。

    老狐狸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淡然问,「余将军认识我?」

    余左思微微眯了下眼,看起来便是默认了。

    「你曾当过狱警?」

    余左思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