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朝他身边挪了挪:“霍辰,成绩就是这样,你的神话被打破一次,往后就会有更多的人有信心取代你第一名的位子,人家愈战愈勇,你会越来越被动。”

    “接下来,你会从从前的神话变成往后的笑话。”霍亦谈说。

    柳静:“霍辰,你觉得我和你爸承受得了那样的结果吗?”

    霍亦谈看了看表,说:“霍辰,你长大了,孝顺点你妈妈吧,她不容易。”

    说完,起身去拉杆箱里取出个文件夹,大概要赶下一场会议。

    柳静送他到楼下,再进来的时候看见霍辰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坐在霍辰身边,看着手机上的成绩单,又看看没心没肺的儿子,伸手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

    她的郁燥症似乎又犯了。

    霍辰六岁那年,幼儿园开家长会,柳静在园里看见小小的儿子垂着脑袋坐在角落里,怀中抱着个脏兮兮的布偶小老虎,什么话都不说,一坐就是半天。

    园长告诉她,和霍辰一起玩的小朋友转学走了,孩子暂时还不接受新的小朋友,情绪很低落。

    “那学习呢,学习有没有落下?”柳静焦急地问。

    六岁的霍辰念的是g市高端私立国际双语幼儿园,到了大班的最后一学期,已经有学习的任务了。

    “这个……”园长避重就轻地说:“还是建议您多开导孩子。”

    柳静就是在那之后去医院确诊的,在确诊之前,她已经经历了长大半个多月的失眠,脾气暴躁。

    “从临床上来看你这是郁燥症,焦虑感引发的,”当年的主治医生说:“不过不严重,适当控制焦虑,很多人都不用治疗。”

    说白了,只要不焦虑什么毛病都没有。

    很快,霍辰上小学了。他在学校里次次考第一名的成绩治愈了她,一次又一次,接踵而来的荣誉让柳静很快忘记了她的郁燥症,她全身心地投入到把儿子送到国外最优秀的大学,培养成最成功的人之中去。霍辰的优秀就像她的救命稻草一样,柳静牢牢地抓着,丝毫不能出差错,哪怕只是一点点偏差而已。

    她以为这辈子她的郁燥症都不会再犯,因为霍辰出色的突破期望,出色的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半个多月前,柳静的幻想被打破了。霍辰似乎是在一天之后忽然没往常那么努力和专注了。

    他变得活跃起来,眼中有了少年人独有的躁动而敏感的光,他开始叛逆,翘课,不再像从前那样按部就班地执行她给他制定的学习计划。

    伴随着霍辰的反常,她的焦躁症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