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arachnid的起点?”

    罗兰转动酒杯,视线小心地与蜘蛛错开。

    “专门投入暗杀、肃清的残忍特殊部队……”

    “这个问题问得太简略了,就像是在问‘人到底是什么’一样。听见那种问题,该用什么角度来回答才好?哲学?生物学?神秘学?私人见解?还是大众常识?还是要我各方面都解释一遍?”

    “这……那arachnid的建立,是那家伙直接下令的?还是军队和史塔西首先提出倡议的?”

    “……你还真是温柔啊,压抑着内心的焦虑,生怕刺痛别人……把最想问的问题放到后面再谈。也罢,源头上来说,是从军方开始的。”

    十几年前的防卫军还很弱小,整个国防战略比起进攻更倾向防御,也就是依托铁路和公路网络进行内线防御作战。齐格菲防线、驱逐战车等等都是在那个时期确定雏形的。

    在当时那种背景下,某天,总装备部和总参谋部提出了一项申请在未来战局万一陷入消耗战的最糟情形时,为了打开局面,是否可以开发“全新武器”?后面还追加了两项要求,连自己人也要尽可能隐瞒的保密,以及开发出来的武器必须符合消耗战的需求,即廉价、高消费比。

    两项条件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开发武器过程中尽可能保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在当时那种氛围下,可以说是病态般的一味要求。至于费用的问题,是因为以“消耗战”这个大前提来要求的,在面对“以量取胜的对手”时,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国力承受能力。此外虽然说是“尽可能便宜”,那也是和之前或现役的武器相较之下的。比方说和一辆重型或中型战车所消耗的经费、资源相比,能否以较少的金额打造出能够实现相同战果的武器?

    以这个构想为起点,有机生物兵器正式纳入军方视野,其发展方向可以分为三类身体强化、武器特化、运用特化。最终的成果就是奇美拉、心灵感应能力的特殊士兵、古代种的a组件、arachnid。

    “arachnid算是身体强化——”

    “都算。说是具有方向性,其实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区分得很清楚。特别是最高层介入之后,整个研究方向都出现了转变,以那时开始,全部的研究项目都开始有意无意和‘某个课题’挂上了钩,从这一点来说,表面上各自独立的研究计划已经成了某个更大的研究项目的子项目或分支。这种特色在arachnid上尤为显得凸出。”

    作为史塔西名义上直辖的项目,实际上整个arachnid项目全程都在最高层的监控之下,人员调动、资金运用、器材场地……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个目的”,所以要去探寻和解析大脑这个很难处理的对象,为此必须多问问几个大脑,进行比对和参照。

    换言之,所有一切其实不过是假国家之名进行人体实验,供应军队和情报部门需要的“武器”只是顺便。

    “这也是arachnid这个项目名称的由来,不是昆虫或蛛形纲,而是借用蜘蛛网来隐喻大脑中负责思考的菌丝网络。”

    蜘蛛呷了一口白兰地,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因为这个缘故,所谓的训练所也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兵营,更像是各种糟糕东西的大杂烩。”

    苛刻的生存环境、残酷的人体实验、高淘汰率的训练、承受不了压力自杀——集合了一切恶劣之物的“虫笼”乃是不折不扣的人间炼狱,每天都有尸体消失在训练所地下的焚化炉里,只留下培养皿里的大脑和一个编号。

    “虫笼”里的孩子们遵照高层命令,整日埋首于可能会赔上性命的严苛训练、要好的同伴某天突然消失,还来不及哭泣便被训导官揪着头发拉到训练场再度展开训练。学习武器的使用,学习破坏人体的办法,然后有如同类相残一般,将学到的技术应用在相同处境的孩子身上,有时甚至要亲手折断好友的脖子,或者将刀刃锸人对方的心脏。

    不能依赖任何人,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就算丢了性命,也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只有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