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意识,重新睁开双眼时已经是清晨时分,尚算温和的朝阳从窗户外投进,大概是空气干燥的缘故,阳光所及之处不断有细小扬尘飘过。头顶上的屋顶破烂不堪,时不时有湛蓝的天空和薄纱一般的浮云从破洞中流过。

    那个说着异国语言的身影,此刻并不在罗兰身边,对自己身在何处,那个身影又是何人,现在完全没有头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得到了力所能及的救助以住宅的条件来推测,一条薄毯,一条敷额的湿布,多半已经是屋主所能做的极限了。

    试着活动一下身体,全身僵硬的肌肉立即用刺痛来回应,加上垫在身下的稻草过于干硬,一下子就疼得罗兰龇牙咧嘴。

    头疼已经消退,身上的伤口也得到了清洗,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反正那一身都成了破布,也没什么可惋惜的,只不过毫无意义的上半身还是叫他有些难为情。环顾着四周,为了寻找遮蔽身体的衣物,罗兰挪动腿和腰,缓慢地下了床。

    脚底踏上地面,膝盖、腰部、手肘一起用力,身体一点一点不是夸张和形容,真的是极为缓慢的站立起来。

    为了一个普通的站立动作,额头沁出一层汗水。

    “嗯”

    身体比想象中还要来的虚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重心却没有稳定的迹象,眼看着就要摔倒,罗兰朝距离床铺一步之遥的桌椅伸出了手,试图以此修正身体平衡。然而无论是罗兰的体力,还是靠三条腿立在地上的椅子,都不足以支撑罗兰的体重。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罗兰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大动静过后,房门立即被打开了。

    罗兰努力抬起头,穿过大门匆匆走入房间的黑发少女进入他的视野,黑发黑眼,面容朴素而稚嫩。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跑向罗兰,迅速而轻柔地将罗兰从地上扶了起来。

    过程中,少女的发丝擦过罗兰的鼻翼。

    未经打理的发丝干枯、开叉,但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是高雅的香水,而是堆积在阳光下的草垛气息。

    被少女搀扶着回到了床上,罗兰满含歉意地致谢

    “对不起……谢谢。”

    刚说完,罗兰猛地省起双方言语不通,对自己的懵然无知感到头疼的同时,也对无法表达谢意感到窘困,无所适从的少年唯有浮现出哭一般的苦笑来展示自己的尴尬境地。

    少女一时间也无法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快,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温柔地微笑起来。

    那笑容并不完美,没有性感的要素,谈不上妩媚,但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包容力。

    就像母亲对孩子一般,单方面的,纯粹的温柔。

    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少女放缓语速说到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