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几遍,却有些不明白。若说余氏真的是故意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呢?不管如何,她也不该特意挑起安香和奢月儿之间的矛盾吧?难道只是因为要借此来观察她们,好确定谁才是他们夏府最合适的媳妇人选吗?”可要说余氏并非蓄意的,当真只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安香,叶辛夷又不太相信。

    余氏那样的人,做事滴水不漏,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以来,叶辛夷已经深有体悟,更加明白了当日冷长如特意提醒她小心余氏是为何,这样的人,怎会不知她如此行事可能会挑起的祸端?何况是奢月儿这个人城府算不得太深,喜怒大都写在脸上,心思歹毒,手段却算不得高明,瞧她算计安香却也只能用这般简单粗暴,经不得推敲的手段就可见一斑。余氏就算果真对安香有什么想法,以她的能耐,大可以有百种更不着痕迹的手段,怎么会选这样一种?

    “若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安香呢?”沈钺沉吟片刻之后,轻声道。

    叶辛夷顿了片刻,才抬起眼来看他,一双杏眼清透如朝露,能够清晰地看见倒映在她眼底的,两个小小的他。

    沈钺叹一声,抬起手来轻轻捋好她颊边的乱发,“你也早想到了,不是吗?”

    入夜时,又是一场雨,淅淅沥沥,轻打着檐下的红纱宫灯,映衬着那些树影如同鬼手一般在窗扇上摇曳斑驳。

    白日时,叶辛夷将那身衣裳补好了,用同色的丝线绣了一丛兰草,点缀上两朵半开的兰花,惟妙惟肖,那兰草好似就是长在那里似的,似是提鼻便能嗅到兰花的幽香。莫说那道豁开的口子已寻不着踪迹,那丛兰草更成了点睛之笔,穿上之后,走动之间,在裙摆上若隐若现。

    安香见了喜欢得不得了,叶辛夷见了也是开心。

    只是白日时赶着将那兰草绣好,她委实也有些累了,用过晚膳后,与安香交代了一声,便是回房去歇了。

    明日便是夏老夫人的寿宴了,虽然这一日倒是平静,但愿明日也没什么祸事才好。可总得养足了精神,若是真有什么,也才有精力应对。

    安香也是一样的想法,将明日要穿戴的东西以及寿礼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是也梳洗过,早早歇下了。

    待得外边夜雨潇潇时,挽绿阁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细雨淅淅沥沥,却是越下越密,沙沙的雨声遮盖了许多细微的声音。夜半时,挽绿阁内却是骤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声夏府这一个雨夜的平静,再度被踏碎。

    “到底怎么回事?”夏长河今日居然在府中,听到消息便是赶了来,而且尚穿着一身板正的锦缎衣裳,显然这个时候还没有就寝,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与他一道同来的,却还有安阳与沈钺。

    而且这一回,沈钺就走在夏长河身后,在安阳的身前,面沉如水,身上隐隐散发出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寒之气。

    夏长河问出这一句时,面色冷沉,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沈钺一个冰冷的眼神淡淡扫过厅中众人,目光落在了叶辛夷身上,见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少,这才稍稍敛下了眸中的犀锐。

    余氏在瞧见夏长河他们一道进来时便是怔了怔,尤其是瞧见此时就负手站在夏长河身边的沈钺时,目下微微一闪,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端倪,上前一步道,“也不知是何处来的蛇,竟是爬进了挽绿阁里。安香这个丫鬟逮住了月儿身边的一个丫鬟,非说是她放的蛇,这才闹将了起来,妾身还未及查明,倒是就惊动了将军。”

    说话间,目光已是往夏长河身后的沈钺和安阳瞥去。

    却不等她问出夏长河为何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还与安阳和沈钺同来,夏长河面色已是微微一变,上前一步道,“蛇?哪里来的蛇,居然还爬进了挽绿阁里,没有伤着人吧?”目光很是关切地朝着安香,还有叶辛夷望去。

    几个女人都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落处,不由得都是微微愣怔,有狐疑者,有惊诧者,就是叶辛夷自己,亦是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眼往沈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