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叶辛夷的情绪才得以稍稍平复,从沈钺的肩头挪开了些。

    沈钺抬手给她捋有些乱了的鬓发,见她一双眼红通通的,心里有些揪疼,却也多了两分放心,听说那一日她几乎没有哭过,后来就直接晕了过去,都说大喜大悲最易伤身,尤其是憋在心里没有宣泄出来,更会是大伤,现下能够哭出来倒是好。

    “你的蛊毒呢”叶辛夷微哑着嗓音问起另外一桩顶要紧,让她一直放心不下的事儿。

    沈钺微微弯起嘴角,抬起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已经昏睡了两日一夜了。我昨日午时就醒了过来,师叔赶来后,也觉得事不宜迟,便先按着梦秋早前交代的,催发蛊王将我体内的蛊虫解决了,往后,你不用再担心了,我定会长长久久,陪你到老。”

    听到这儿,总算是个好消息,叶辛夷不由弯起嘴角笑了,“那就好。”

    沈钺双眸暗沉了一瞬,恍若不见她的低落一般,与往常一样跟她闲话家常,交代起了她昏迷之后的事儿。

    “夏延风他们到陵城后觉得不对,这便往咱们这儿赶。沈忠他们带着我们到霍勇他们等着那地儿时,他们也恰恰好到了,这便一并走了。我们眼下已经在大名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暂且让村长腾了一间院子给我们住着,大家都在一处,等到休整好了,立马就可以回蜀中去了。”

    他们来南越的目的有两个。一个便是找到方法,解了他体内的蛊毒,过程虽然曲折了些,但结果却还算得好。另外一个便是要搅乱南越的朝局,让他们无暇他顾,那么即使夏长河起兵北上也不会再有腹背受敌的后顾之忧。

    之前因着沈钺一番布局,龙尼莫久算得失了娑罗教这一大助力,又为救蓝若华,失了一半兵权。如今,龙尼明有一半兵权和卯让杰相助,双方算得势均力敌。

    此次,又将前朝宝藏尽数埋了,龙尼莫久和朱征之间的关系怕也是要大打折扣,等到龙尼莫久回了陵城之后,永宁奢氏那边的信儿也差不多该到了。等到再收了沈钺给他备下的这一份大礼,想必一时三刻之间,他也只能忙于与他的二弟内斗一下了,至于大名,就暂且不关他什么事儿了。

    也还算勉强达成了目的。

    只是,他们此行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带来的人折损了大半,还有夏长青在南越布局中,最为隐蔽的一枚棋,薛鹏也废了不说,就是叶仕安也

    想到这里,沈钺也没有办法粉饰太平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开,就不用去面对的。夫妻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叶辛夷眨眨眼,终于微沉着嗓音问道,“爹呢”

    她的语调尚算平静,沈钺抬起眼小心瞥了她一眼,略作沉吟,这才道,“我让他们将堂屋收拾了出来,暂且充作灵堂。其他的还是得让你来决定。”

    叶辛夷目光轻轻一瞥,瞄见了放在床尾,叠得整齐的那件孝衣。

    沈钺心领神会,将之捧了过来。

    她指尖轻触其上,“去信给蜀中报丧吧爹并不怎么喜欢讲究这些虚礼,但总归要川柏和菘蓝在跟前。若是可以,我想收拾好了,尽快上路。”

    这一带的天候一贯如此,在江南亦只不过草长莺飞的二月天,这里已经渐渐热了,有了些京城初夏时的光景。

    人放太久了怕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