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这意思,是全无转圜的余地了。

    龙尼莫久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惊骇,强自镇定下来,漾开一抹与往常无异,谦谦君子般的笑道,“父皇,此事实在蹊跷得很。一个蓝若华死不足惜,可若是背后还有什么阴谋,不查清楚,儿臣怕对父皇的安危,还有我南越的江山不利。所以,蓝若华自是要拿,可是怕还杀不得。”

    “哪还有什么阴谋?又如何杀不得?她毒害寡人不说,还要毒害寡人的百姓,证据确凿,还要怎么查?让她一人死,已算得寡人仁慈了,若不成,拿她整个娑罗教以谢其罪,又如何?”南越帝哼声间,脸上怒色已是大显。

    “父皇,虽然蓝若华嫌疑甚大,可若是草率行事,怕是不妥。而且,娑罗教之前于朝中是立有大功的,一来便要了蓝若华的命,怕是会让我朝能人寒心。还请父皇慎重。”

    “娑罗教立有大功?什么大功?为何寡人不知啊?”

    龙尼莫久闻言,心口骤然一凉。

    娑罗教是南越密司,既是密司,行的便是暗诡之事,不能见光,所谓大功,若是不得承认,便不能大白于天下。

    “至于让我朝能人寒心嗬!她一个操弄蛊毒,行阴诡之事的狠毒妇人,凭什么与我朝能人相提并论?”

    龙尼莫久垂了首,好似已不敢回话。

    南越帝见状,心气儿才稍稍顺了两分似的,缓和了一下语气道,“方才寨乃雄来报,说蓝若华逃回了娑罗教陵城分舵。娑罗教擅使蛊毒,他不敢轻易行动,暂且将那里围了起来。”

    “寡人记得,你有个宠妾不是就出自娑罗教吗?好像还是蓝若华的徒弟?去!将她押来,她若能够带领咱们的人进去那里拿住娑罗教,那么她与娑罗教的关系,寡人既往不咎。若不肯,先拿她祭旗,以平民愤也是不错。”

    龙尼莫久将身子又伏低了两寸,道,“儿臣方才听说此事后便已然派人去拿她,可……却并未寻着人。”

    “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儿?这是皇兄那位如夫人未卜先知了,还是皇兄舍不得,将人藏了起来?看来,皇兄还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这师父也好,徒弟也罢,一个也舍不得。”边上传来一声笑嗓,语调平缓带笑,听不出半分恶意,好似当真只是兄弟之间随意的笑侃一般。

    龙尼莫久冷冷一眼瞥向龙尼明,却并未与他争辩,只是道,“父皇明鉴,若为我南越江山太平,百姓安康,儿臣什么都能舍得,遑论只是一个宠妾?儿臣本也想绑了她来任凭父皇处置,先平了众怒再行计较,奈何……人确实已经不见了。”

    说到这儿,龙尼莫久何尝不懊恼?蓝素儿在他身边多年,他知道她小心思从来就没有断过,却没有料到关键时刻,她居然狡猾至斯。

    若是拿了她来挡上一挡,此时南越帝也不至于盛怒至此。

    “皇兄自然是心系江山,爱民如子,臣弟自愧不如。”龙尼明拱手,语调诚挚地道。

    龙尼莫久却是听得眼皮子一跳,极快地抬眼瞥了一眼上座南越帝的脸色。

    什么心系江山,爱民如子?他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如今在怕死怕失权的父皇面前将这两个词往他身上安,这用心也太险恶了些。

    “为臣为子,为父皇分忧罢了。”他不慌不忙答道,倒是不见什么惶恐心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