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朱可夫的干涉,罗科索夫斯基的撤退命令才下达不到十分钟,就不得不取消了。我刚搁下电话,列维亚金就请示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努力地回想着电影里的情节,当始终想不起朱可夫强行取消了撤退命令后,第十六集团军又将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苏军面对德军的强大攻势,整个防线还是一点点地移向了莫斯科。

    一想到苏军是被德军打得节节败退,而处在德军包围中的我们的局势令人担忧,我的心就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向列维亚金挤出一丝微笑,艰难地开口说:“先想办法把德军拖在城里,大量地消耗他们以后,我们在择机突围。”

    将军察觉到了我表情上的变化,只好无奈地说:“敌人的实力太强,顽强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目前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敌人尽可能长时间地拖延在这里,迟滞他们向莫斯科推进的速度。”说着话,他转过身冲那群忙碌的军官喊了声:“通信官在哪里?”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少尉跑了过来,来到我们的面前立正敬礼。列维亚金开门见山地吩咐他:“立即和外面的部队联系一下,看战况如何?”

    不到五分钟时间,战斗的结果就摆在了我的面前。从战果来看,这次不成熟的围点打援还是可圈可点的,击毁德军的坦克、装甲车10辆,击毙德军270余人,俘虏40人,其中包括一名少校托尔曼。

    “几点了?”看完战报,我抬头问了列维亚金一句。

    他抬起手腕,瞥了一下上面的时间,回答我说:“三点。”

    我站起身来,一挥手说:“走,趁天还没有黑,我们到外面去看看。”说完带头就往外走。

    跟在我和列维亚金后面的,是拉米斯中尉和十几名战士,我们沿着被瓦砾堆夹杂在中间的狭窄道路往前走。从清晨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七八个小时,这片区域已经铺满了触目惊心的尸体,街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我们走在路上,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血淋淋的战斗带来的心理冲击,需要时间来调整心态。

    道路两边的废墟和瓦砾堆,让原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变得更窄。越往前走,地上的尸体越多,在几栋建筑物中间的街道上,德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的残骸正在熊熊燃烧,隔著老远就能感受那股热气。因为战斗才刚刚结束,搜索残敌的工作还在继续,我军战士们的遗体和德军的尸体都原样不动地躺在那里,地上到处散落阵亡者的枪支、弹药。

    “师长同志,不能再往前走了。”离燃烧的坦克还有十几步时,列维亚金突然抢到前面,拦住我的去路,有些担忧地说:“战斗刚结束,还有残敌没有肃清,如果再往前走的话,也许会遇到德军的冷枪袭击。”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停住了脚步,对他说:“好吧,我们回去吧。”说着弯腰捡起一把地上的冲锋枪,掉头往回走。

    出去走了一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怪不得巷战那么难打,原来是因为受地形的限制,两侧的建筑物被炸毁后,落下的碎石让原本就不宽的街道变得更窄,德军的坦克、装甲车无法像在平原上那样耀武扬威。一旦前面的车辆被击毁了,后面车辆前进的道路就完全被堵住了,只能停在那里任人宰割。

    随着夜色的降临,战场上完全寂静下来,我和列维亚金回到指挥部里商议起明天的战斗部署。不过谈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我们两人就继续坚守现有区域,还是大胆地穿插到新的地方去骚扰德军,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我们争执得面红耳赤,都努力用自己的观点来说服对方,希望最后的部署能采纳自己的观点。旁边站着的军官们都保持着沉默,也许他们觉得就是发表意见,也于事无补,所以索性保持沉默。

    后来我才想到,光顾着和列维亚金争执,居然忘记了自己的师长身份,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权力来逼他服从。别看白天在这里消灭了那么多的德军,明天再想取得今天一样的胜利,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连夜转移到新的地方去,抓住德军的空档,再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就在我们争论不出任何结果时,罗科索夫斯基的电话及时给我解了围。我拿起话筒,还没等开口,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话:“丽达,我刚接到情报,德军又在你所在的方向集结了新的兵力,可能天亮后就会对你们发起攻击。所以我命令你,立即行动起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从城里退出去。听明白了吗?”

    我有些为难地说:“1077团分布在很多地方,想集结起来连夜突围,有一定的困难。”

    “你是猪啊!”罗科索夫斯基破天荒地骂起人来:“既然没有时间集结,那么就分散突围好了。再耽误下去,你们就会被德军完全合围的,到时再向突围就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