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霞帔,红妆十里,八抬大轿,昭告天下,三书六聘,明媒正娶。

    到最后,临近距离年关最近的吉日,整座城池也映上喜色,从时府通达安靖王府的长街布置起来,一路上铺就不绝的红妆。

    百姓翘首踮足,簇拥观望着这场仅次于皇家的盛大婚礼。

    安靖世子骑着灵采飞扬的马儿,一身新郎红衣,端的是恣意张扬,少了几分往日的冷硬肃杀,连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绻意。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鲜红盖头,坠着沉重珠帘,湿乎乎的狐狸眸,指尖交叠。

    忽的,听到外面有人传:“吉时已到!”

    端坐的人儿盖头轻微晃动,红布下的睫毛连连扇动,伸出如玉般的手,搭上哥哥的臂弯,拖着繁杂的衣裙,一步一步地走,娇新娘子约莫是有些无措茫然,走的很慢,一步一摇,珠玉金钗,清叮脆响。

    李木领着蜿蜒的迎亲人马,从城南的王府,喜乐,一阵接一阵的又吹又打,一路走走停停,依照礼法做着仪式,以寄望于驱除邪祟迎来福泽。

    李木扭着马头,直直看向被另一个男人搀扶上花轿的人儿,层层霞帔熨帖的穿在身上,高胸纤腰,曲线玲珑。

    鸳鸯佩,腰上坠,钿璎累累佩珊珊的腰封裹着一截细腰,跟着呼吸起伏的胸脯划出弧线。

    绵柔娇软的身子被轿夫托着柄,装在艳红的轿中。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时隋坐于轿中犹觉得晕乎不真实,耳边仿佛还响起喜婆眉飞色舞的吉语,还有李娘子的谆谆教导:“去了安靖王府,要贤良淑德,不要违抗自己的丈夫,不要善妒……”

    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若隐若显遮住他娇媚的容颜,要嫁为人妻的小夫郎听到“万事顺从”时,懵懂地抬起头来,珠丝摇晃,拉长了调子叫她:“阿娘……”

    “怎么了?”李娘子停下长篇大论,慈爱地问道。

    “那若是长夏期负我怎么办?我也要对他顺从吗?”长夏是李木的字,在李娘子面前,她是不允许时隋直呼丈夫其名的。

    时隋的字为祟宁,本应在及笄礼上由族中掌权者取的,却出了意外,被找回来后,李娘子取宁,大夫人取祟,就成了他的字。

    李娘子神色一顿,看着自家小儿不解稚嫩的脸,赐婚以来的惶恐不安在此时达到顶点,天潢贵胄,勾心斗角,她孩儿真的能养尊处优一生吗?

    这场婚礼无疑是盛大的,十里长街,十里红妆,万人空巷,都在见证着他们的爱情。是荣国百年来,夫郎作为正妻,声势浩大的婚礼。

    时锦青给弟弟的嫁妆很多,大夫人也给了不少,再加上府里按礼制发出的嫁妆,箱箱重叠,堆满庭院,不清楚的人看这架势,还以为嫁的是哪家的嫡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