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床底。

    灯光昏昧,视角受限,沈周只看得到两条金属色的桌子腿,幽幽的泛着光。

    他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在确定这屋子里确实没什么人后,才尽可能缩着身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凶杀案现场了。

    一呼一吸里满满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但这屋子打扫的还算是干净,并不见一丁点作案工具之类或者是关于被害者的东西。不过,那张对着床的案台上,正往下滴着血。

    真的是血。

    沈周以前出任务,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这个味道他熟悉到了极致。

    那一滴一滴的血滴下来,汇聚成了一小股,蜿蜒在木质地板上,然后停在了床前。

    案台上的留声机正放着一支探戈舞曲,好像是早几年很火的电影插曲,听起来像是《PorUnaCabeza》,但不知是不是原版,这么听着总觉得比手机上听过的要慢很多。

    沈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屋子。

    面积不大,是个一居室,床正对着门,门口右手边打了长长一个案台,案台上装了个洗手盆,擦的干干净净的,一点锈迹都没有。

    案台的腿是金属色的,不算规则的圆柱体,似乎还有那么点设计感。

    门后是个木质的简易衣架,衣架上只搭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手肘和衣领有些发白,大概是长时间穿着磨损所导致的。风衣下还放了一双鞋,是一双黄褐色的圆头马丁靴,沈周觉得眼熟,似乎是A大队里人手一双的Full-Star。

    他抬起脚,看了看自己脚上的Full-Star。

    一样的青年款,只不过风衣下那双已经很旧了,鞋帮上都是褶皱,鞋底也都是一边高一边低,估计这人多少有点O型腿,两只鞋的外侧磨损都要严重很多。

    鞋码比自己大一点,不是42.5,就是43,再看衣长,怎么也得180往上的身高了。

    沈周要尽可能的少在现场留下自己的信息,所以他只是大概看了看,刚想换个地方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粗略估计着起码有三个人,都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他快步走到窗边,观察窗下地形的同时,屏息听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门锁极轻微的“咔哒”一声,沈周转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北方的春天,夜里还有些凉,尤其是起风的时候,光秃秃的树枝“唰唰”的响着,路上没有什么车,只稀稀落落有几个喝得找不到北的醉鬼,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哝着些什么话。

    沈周绕着小区看了一圈儿,这里大概率是个要整改的小区,楼外的墙皮斑斑驳驳,就连小区门口的门禁机也彻底坏掉了。废杆耷拉在地上,本来写着小区名字的牌子,也被涂涂画画了许多层,到现在只模糊辨认得出“有间画室,由此进入”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