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城郊外十里处,一家破破烂烂的酒肆仍亮着光。

    不知是不是到了快要进京赶考的日子,掌柜总觉得这一阵子,来住店打尖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

    给最后一趟客人上完了菜,好不容易得了空,掌柜的这才喜滋滋地站在柜台后,数起了今日的进账。

    若日后每天都像今日这般,用不了多久就能攒够银两,回去再翻修下老房子,也能让老爹爹过上几天好日子咯。

    这般想着,掌柜脸上浮起笑容,高高的颧骨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李兄,这离上京赶考的日子还有些时候,怎么今年这么早就来了?”

    大堂中间一张桌旁,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凑在一块交谈。

    开口的是胖胖矮矮的小眼书生,他殷勤地为一旁的高个儿斟满酒,谄媚笑问。

    被称作李兄的书生坦然接过酒杯,一口饮尽,意有所指地笑道:“也不早了。再晚,怕是连那谢府的门都进不去了。”

    胖书生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起,酒肆的门却被人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来人站在门口,瘦挑的身形隐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中,微微露出的剑鞘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酒肆里的吵闹声安静了一瞬,两人抬头望去,见来人与一般客人并无二般,不过是问掌柜要了杯茶,便不再关注,继而恢复了交谈。

    “谢府?京城那太傅谢府家?难不成今年的科考,还与这谢府有关?”

    “那倒不是,”李书生四下看了看,见刚刚那人坐在了自己身后两桌外,才凑近了胖书生小声道:“谢府老太傅马上要办八十大寿,说是要开府广迎天下读书人赴宴,其实啊——”

    “其实什么?”

    李书生声音压得很低,却掩饰不住激动:“其实是那老太傅想从赴宴的读书人里选上一个好苗子,做谢府的乘龙快婿。”

    胖书生咂舌:“那乘龙快婿有何好?虽然谢家在圣上面前勉强能说得上话,但就这般断了官途,不划算啊。”

    顿了顿,复又坏笑追问道:“难不成这谢家嫡女貌如无盐,谢府才急着给她挑上门女婿?”

    李书生连连摆手,酒意上头,他那张满是麻子的脸已经通红。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地位,李书生醉得更厉害,丝毫没有意识到酒肆里的人早已散去:“这你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