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资深的网瘾少年,陆择语不可避免地有着作息不规律的毛病。虽然面对着隐隐有着上升趋势的发际线有些不敢造次,但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好改的。

    成为社畜后他倒是短暂地作息规律了一阵子,可惜当老师干的就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活,成为自由职业者,也就是游戏主播后他报复性熬夜了一阵,现在是非常固定的两点睡九点起的作息。

    游戏内的时间与现实中的时间是同步的,因此陆择语在七点五十时醒来时还感慨了一下今天自己怎么醒的这么早,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他身旁的床铺——床的另一半早就被收拾整齐了,就好像没有人在这里睡过一样。

    陆择语一时有些疑心昨天见到沈易景是不是一场梦境,仔细想来,对方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再加上自从来了桃花源后他对于时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起来,区分不了现实和梦境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他起了床,自己摸去厨房做了份早饭,正准备叫吴非来接收投喂,却发现这小子并不在家里。陆择语掐指一算,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要上学的日子。

    想起来自己还有着个助教的名头在,他三下五除二地把碗里的饭给吃完了,这才赶到学堂,还是不出意外地迟到了。

    学堂的老先生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做派,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唠叨两句他还没小孩子起得早,后来也就不说了。

    陆择语正准备从后面进门去,却在窗外看见台上站着一个人——身形,站姿和气质都不像是老先生,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他悄悄地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站在讲台上的正是他原本以为只在梦境里出现的的沈易景,他换了一身白衣,手里捧着一卷书,用很温和的嗓音给孩子们讲《诗经》。

    “……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

    陆择语的语文水平停滞在他高三那年,之后反而有些不进反退的迹象。因此,他在后排坐了下来,跟孩子们在一起听沈易景讲西周统治者给百姓们带来的困苦与压迫。

    沈易景用词通俗易懂,并不刻意卖弄学识,讲东西条理也清楚,把这种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晦涩的内容也讲的有了趣味起来,一首诗讲完了,陆择语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么过了有半个时辰,沈易景看起来像是讲累了,老先生便让学生们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在旁边和沈易景说起话来。陆择语本来有心想去找他,见他们两个低声交谈,像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不过去打断他们了。

    倒是吴非从前排跑到他旁边,小声地说:“陆哥哥,我感觉沈哥哥讲课比你讲得好耶。”

    这才刚认识沈易景多久,就拿他俩拉踩起来了。陆择语有些啼笑皆非,试图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我哪里讲的不好了?”

    “不一样。”吴非沉思了一下,然而他并不能描述出那种学识上的差距给听者带来的差异感,只能简单总结,“沈哥哥看起来就是会中状元的那种人,但是你就像那种压根不会去科考的。”

    陆择语笑着敲了敲他脑袋:“还挺了解我。”

    “我觉得你还是给我讲故事和教我武功比较好。”吴非捂着脑袋,“教书的事就让沈哥哥来,他比较专业。”

    “好吧,沈哥哥的确比我语文好一些。”陆择语叹了口气,“术业有专攻嘛。”

    再说了,他的专业是哲学,马克思和维特根斯坦对于他们来说都太过晦涩,除了论语外能给这群小萝卜头子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