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虾?”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愣了一下,“就是画上那种长长的虫子吗?我还没见过呢。”

    陆择语听到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才想起这村庄身处内陆,周围也没个河什么的,小孩没见过虾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吴非不满道:“不是大虾,是大侠!”

    孩子们中有不少都没听说过这个词,或者对此了解甚少,听闻后纷纷围上来:“大侠是什么?”

    “大侠就是四处行侠仗义,帮助其他人的人!”吴非自豪道,“我认识了一个当大侠的大哥哥,他说可以教我学武功,当大侠!”

    有孩子问道:“当大侠一个月的月钱多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等我回去问一下大哥哥……”吴非挠了挠头,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到了。

    之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道:“那你成了大侠,之后都做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帮大家把地里干不完的活给干了?”吴非愣了一下,他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被小女孩问懵了,“等等,之前大哥哥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大侠的故事,我讲给你们听。”

    一听到有故事听,旁边的小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催促道:“快讲快讲!”

    “从前有一个小孩和他妈妈一起生活中蒙古,以放牧为生……”

    以客观的角度来评价,其实吴非的故事讲的非常一般,没有起伏也没有背景介绍,基本上是想到哪讲到哪,时不时还有点磕绊——一个十岁孩子对于故事的复述能力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但是学堂里其他的小孩都听得聚精会神,他们成日里泡在先生讲的诗书礼易里,家里少见的话本也都翻了个遍,对于新故事的渴求非常强烈。

    于是吴非越讲越起劲,中间还自己添油加醋了不少细节,听众孩子们也都一心沉浸在了他讲的故事中。

    陆择语饶有趣味地在外面听着,发现这小子把故事的结局给改了——原本大侠跟伴侣是战死在襄阳城,故事留待后人评说,吴非却把结局改成了两人退隐江湖,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们两个的踪迹。

    这大概就是小孩子尽自己所能对于故事的改写了,陆择语想。真好,他也喜欢这个结局。

    “你就是给吴家小子讲故事的那个人?”正当他打算继续听的时候,旁边响起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

    陆择语一惊,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浑身上下的气质神似他高中时期的班主任,看人时似乎能直达内心,正是刚刚站在学堂内给孩子们讲书的老先生。

    无论人活到多少岁或者取得什么成就,对于老师的恐惧大概都是刻在骨子里的。陆择语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回答道:“是的。”

    老先生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而且极有可能听完了吴非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全过程。陆择语看着他的身形,心想大概全天下的老师都有这样的神功,能够掩饰好自己的脚步声,在晚自习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绕到正在看漫画的学生身后,给学生打一个措手不及,事了拂衣去。

    就算如今学了轻功,他也是发自内心地感叹,老师的功夫才是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