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老管家领着一个白须老大夫朝着江老夫人住的院子去,穆湾湾就明白,江少洵伤人被抓的消息恐怕早就传到了老夫人耳中,便也连忙跟了过去。

    “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厥了过去,只消用上一帖药便可。只是,”大夫诊完脉,捋了捋胡须,顿了下才继续说道,“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可再禁不得这般惊吓了。”

    江老太傅坐在老妻床畔,握着她的手,闻言点了点头,便吩咐老管家领着大夫下去开方抓药,眼角的余光瞥见立在门边的穆湾湾,不由诧异道:“湾湾?”

    “江爷爷。”穆湾湾轻轻地唤了一声,担忧地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江老夫人。“江奶奶怎么样了?”

    江老太傅道:“你江奶奶无妨,这会儿你不该在家学吗?”

    穆湾湾忙回道:“我听说江少洵……我有些担心你们。”

    江少洵是江家独苗苗,虽然江父江原历来管束得紧,不爱给他好脸色,可耐不住江老太傅和江老太太疼宠着。这一回江少洵被抓进顺天府,少不得得让老俩口担惊受怕。

    江老太傅为老妻掖了掖被角,起身领着穆湾湾出了门,才和声与她说道:“你江伯伯已经去衙门领人了,少洵不会有事的。”

    “我才不……”穆湾湾本想说自己一点儿都不担心江少洵,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从院外跑进来的小厮给打断了。

    “老太爷,您快去祠堂看一眼,老爷说要打死少爷!”

    一语惊雷,莫提穆湾湾被吓得一呆,便是素来处变不惊的江老太傅也变了脸色,也顾不上跟前的穆湾湾,抬腿就朝外走去。

    穆湾湾回过神,想跟上去,转念想到别的,却是拔腿朝着南边的小院奔去。

    那小院地处僻静,内里布置静雅,也有个雅致的院名,叫听雪苑。住在此处的人,整个太傅府的人都称她为雪夫人。

    雪夫人,原名沈雪,与江少洵的生母沈氏乃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早年沈氏染病亡故,和沈氏鹣鲽情深的江原执意不肯续弦,眼见稚子无人照料,彼时刚与夫家和离的沈雪便自请上门,代亲姐照顾甥儿。沈雪以继室的身份入府,却从不以主母自居,一直偏居于听雪苑中,除了照顾江少洵外,几乎不曾插手江家的任何事。

    太傅府众人皆传雪夫人人如其名,为人性子冷清,可穆湾湾自从小时候误打误撞闯了一回听雪苑后,便赖上了雪夫人,这么多年过去,长大了的江少洵都和雪夫人疏远了,穆湾湾却没有。

    这会儿听到江原扬言要打死儿子江少洵,穆湾湾能想到好使的救兵便也只有听雪苑里的这位了。

    “雪姨,救命啦!”穆湾湾一溜小跑进屋,扑倒正在埋头绣花的雪夫人身边,小喘着气儿说,“江伯伯要打死江少洵啦。”

    雪夫人一听,惊得当即站了起来。她细问了根由,待听闻江少洵在外闯下的祸事后,才缓缓地坐回了原位。

    见她神色不变,穆湾湾更着急了:“雪姨,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雪夫人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才声音轻柔地道:“你江伯伯素来都是这般,雷声大雨点小,洵儿这回虽说冒犯了摄政王府,但现在人都从顺天府领回来了,一些样子还是要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