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应该是一个以happyending结束的故事。

    制梦老人说得累了,他喝了一口茶,身子由于久坐而变得僵硬,他起身绕着客厅走了几圈,最后回到了原位上。

    乔尔看了眼兰伯特,却看不出来什么。他见过很多隐藏得很深的人,他们或狡诈如狐,或老于世故,将一张漂亮面具戴得妥帖,露不出丁点破绽。但乔尔目光如炬,谁是人,谁是恶魔,他瞧得分明,一清二楚。

    只有兰伯特,他目露天真,干净纯善,如同一张未经描绘的白纸。如果这也是面具,乔尔会觉得可怕。

    在制梦老人休息的间隙,他说:“我认识克拉伦斯夫人,是因为塞缪尔。”

    而兰伯特的反应是:“你年纪挺大的。”

    世纪战争爆发于百年前,在十六岁的兰伯特的眼里,乔尔已经是个老人家了。

    乔尔:“……”

    故事还在向下延展。

    世纪战争让巴伦家族和利瓦伊家族都损失惨重,希阿亚大陆沦为人间炼狱,处处生灵涂炭,这场战争已经不能再延续,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两个家族可能要落到同归于尽的结局。于是双方愉快地达成了停战议和的共识,《巴伦家族和利瓦伊家族的和平协议》面世之日,是无数存活者跪地祈祷的日子。

    鲜花摆满了墓园,愿死者安息。

    塞缪尔求婚成功后,带安去墓园里祭奠父亲。安写了一封信回家,跟父亲和母亲说自己真的要嫁给塞缪尔了,信里饱含真情,她其实没有那么不在乎家人的意见,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亲人的祝福。因为在安的心里,祝福意味着平安,快乐,上天的眷顾,以及安稳的幸福。

    她没有收到回信。

    她的家园已经被烧毁了,战火从来一视同仁,没有发现幸存者。

    邮递员将姓退回到克拉伦斯府邸,塞缪尔告诉了她真相,安变得苍白而麻木,她原本也是个死人了,如果她没有去寻塞缪尔。

    只有她活了下来,只有她肩负起内疚、深重的罪孽和痛苦,她要如何清洗自己的灵魂……

    塞缪尔截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他真切地为安的家族而感到难过,可他以无限的包容、耐心和陪伴,帮助安走出心灵上的创痛。

    安曾经陪伴失去父亲的他走出阴霾,他成功走出来了,他相信,安也能做到的。

    时间能治愈一切,如果不能,那是因为时间还不够长。

    塞缪尔每天都给安送一束花,今日是层层叠叠的山茶花,明日是热烈盛放的向日葵,后日是沉甸甸的白车轴草,再一日是有彩斑的绣线菊……他呵护着安,像是呵护每一束生机勃勃的鲜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