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韩秀峰从兜里取出两枚钱,解释道:“其实这钱早在前朝就有了,这‘永宽’和‘宽永’其实是日本的年号,刚开始我也不晓得,后来想到这种事那些精通刑名的师爷应该遇到过,就把泰州正堂张之杲的刑名老夫子请了过来,没想到他果然晓得。”

    “日本的年号?”韩宸倍感意外。

    “正是,那位师爷说早在前朝的《朱竹垞文集》中就有一篇《吾妻镜》,内有‘永宽三年序’的记载。又在前朝徐光启的《中山传讯录》中发现有‘倭国市上行使‘永宽通宝钱’的记载。徐光启曾在崇祯三年做过历局监督,专事修大明历,他所记载的应是事实。”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至于我后来发生的‘宽永通宝’,一样系日本国市面上流通的钱币。早在乾隆年间,江苏、浙江、福建和广东等沿海各省就发现过,并且惊动了乾隆爷,曾下旨各省督抚严查,后来发现是往来于日本的商船带来的,又下旨收缴销毁并严令海商不能再私带。”

    “早就有了,还曾下过旨,我居然连这都不知道,要是没留个心眼直接呈报上去,还不被京里的那些大人们笑话死!”郭沛霖哭笑不得地说。

    ”郭大人,您在金榜题名之前读的是圣贤书,金榜题名之后就入翰林院观政,关心的是军国大事,又不是学律的师爷,不知道这些再正常不过。何况道光二十三时任江苏布政使奉旨铸造的奋威振远大将军炮,现而今都没几个人记得,何况这一百多年的事!”

    “这倒是,搞清来历就好,至少却了一桩心思。”郭沛霖笑了笑,随即回头道:“长生,记得跟杨先生说一声,请杨先生拟一份折子连同这几枚钱四百里加急奏报京城。”

    “遵命。”

    看着潘二谨小慎微的样子,韩秀峰赫然发现他这巡捕官做得还真像模像样,想想又说道:“郭大人,我们运司衙门不但专管淮南、淮北引盐造册,兼管江都、甘泉、高邮、宝应、天长、泰兴六州县入垣解捆,也督察上述六州县缉私事务。只要是私盐案都要管,没移驻泰州前的那些老吏死的死,逃的逃,追到泰州的那些又不堪大用,我觉得您真得延聘一位既精通刑名又熟悉地方的师爷。”

    郭沛霖不想再闹出笑话,也觉得应该延聘一位刑名老夫子,下意识问:“有合适的吗?”

    “张之杲快不行了,这次恐怕熬不过去,说不定就这几天的事,他当年来泰州上任时延聘的刑名师爷精通刑律成例,帮张之杲掌泰州刑名这些年几乎没出过差错。至于人品,这我真不大清楚。”

    “只要精通刑名就行,又不用让他干别的。”

    “那我等会儿就让他来拜见您。”

    “让他明天再来吧,我们先说正事。”

    “好,先说盐捕营,千总、把总、额外千总、额外把总这些武官全齐了,还都是您提携校拔的,士卒全是之前跟您禀报过的那些暂时安置在角斜场的泰坝苦力。农活现在干差不多了,我就等着您回来选个黄道吉日,差人喊他们来海安入营。”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明天也好,我等会儿就差人去角斜喊他们,让他们明天一早去打谷场。”

    “乡勇呢?”郭沛霖追问道。

    韩秀峰回头看看韩宸,接着道:“郭大人,我这这么想的,一下子招募四五百个乡勇倒是不难,但招来就得管他们饭,甚至要多多少少给他们发点饷钱。不然跟盐捕营一道操练,将来甚至要一道上阵杀敌,却既不管饭也不给饷,用不着时间长,估计三五天就会有青壮闹事。”

    “接着说。”郭沛霖端着茶杯道。